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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航班》

5. Chapter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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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了。”她的声音很轻,仿若定身咒语失了效。

沈唤笛没再看林郁野,转身就走。

她单手掌着书包肩带,短圆指甲扣着内里帆布,发出细微的摩擦声,很像急促的摩斯密码或者是某种暗号,暂缓涌上来无法退潮的、迟钝的愤怒和难受。

南中的走廊是半开放式,在原本的墙台上新增焊接了三十厘米高的不锈钢栏杆。

彼时正值各地学生不堪压力而跳楼新闻频出,因此明中的老师曾不厌其烦地强调过不准靠近走廊外侧。

受过规训的沈唤笛很自觉地靠近里侧墙壁往第二间教室走。

走廊里还弥漫着为了开学而清洁过后的轻微消毒水气味。搬书的男生们时不时从身边掠过,搅动得书香与热浪交融。

闷得她起了一身战栗,额间冒出细汗。

太阳已经完全升起,日辉在不锈钢栏杆上处处留痕,又经其分裂反射刺向每一双与其对视的眼。

偏了偏头,第一间教室装嵌的玻璃窗上,一节一节地显映出她冷漠的脸。

这样的表情维持到距离第二间教室门的一步之遥。

她长叹口气。拐进了教室,跌进了冷气的怀抱。

教室人不多。

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过暑假,课桌排列方式还未复原还是别的原因,课桌有单、双甚至三张、四张并排的。

有些三人组已坐满了人,各种东西都已放置好。

也有一些人围着某个人或者某个空地像做某种法事一样,窸窸窣窣不知道在干什么。

她的路过只获得了几秒眼神。

分科后有新面孔是很正常的事,更何况弘德班素来人才荟萃。

越过人群。

沈唤笛谨慎地选择右后排靠窗,空着的双人课桌。

选双人桌不会出错,而且——

她眯着眼望向窗外的日光,这里刚巧没有其他大楼或者高树遮挡,意味着夏天会很晒。

考虑到女生厕所常排队,她在外侧放下了书包。

时间正好指向八点整。看了眼闲散的周遭。从侧兜拿出未喝完的牛奶盒,喝了几口后,果断从书包里拿出缠满胶带的复读机,戴上耳机开始听英语磨耳朵。

听到第三节的时候,沈唤笛感觉有人拍了拍自己的背,转头发现梁晓霜笑得一脸欢畅。

她也笑了笑。按下了暂停键,取下耳机,在机身上随手缠绕几圈,一齐放在桌面上。

“好久不见呀!唤笛!”梁晓霜整个人倚靠在身后的课桌上,姿态很松弛。

齐刘海高马尾,耳后别了星星发卡。画了眉毛,眼皮上有细闪,唇膏用的是日常色。整个人白净纤细了很多。

和初中时不太一样。

“晓霜,好久不见。”沈唤笛笑道。

“放假前我回了趟家,我听我爸说你考了南中的评测考。暑假自习时,我就找秦姐问了你成绩,刚好最后一名。万幸,我们还能继续做同班同学。”

梁晓霜笑得露出八颗牙齿,忽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笑容敛了几分。

沈唤笛神色如常。

她不属于耽溺于过去荣耀和失败的人。

“万幸呀。”她伸手捏了捏她的衣角。

八颗牙齿又露了出来:“我听说宿舍住满了,那你住在哪啊?附近房租价挺贵的。”

“嗯,我住在亲戚家。”她撒了谎,不想被追问。收回手,单手支撑着下巴,问道:“你们暑假只自习不补课么?”

“啊,补课补课。”梁晓霜眨了眨眼,叹了口气,俯下身小声抱怨:“好多人初中就提前学了高中的知识。暑假补课时,我完全跟不上。要不是我爸花大价钱送我去校外补课,我在弘德班真的呆不住,压力挺大的。”

突然意识到梁晓霜方才说的秦姐就是接待自己的秦老师——学生的称呼在某种意义上最能体现一个老师受到喜爱的程度。

“秦姐”和那张肃穆的面容相匹配。

自己之前的确过激了。

“弘德和明理只有两类疯子。要么是一天到晚坐定在椅子上埋头学习,除了接水上厕所外根本不起身的疯子。要么就是天赋过人,上课不怎么听,下课放学后时常能在社团、操场上看到身影却牢据年级前几名的疯子。”

“都是一群疯子。”她重复着。

沈唤笛莞尔,开玩笑道:“你属于哪类人?”

“我是正常人。”梁晓霜答得一本正经。

-

来报道的人越来越多,各处的空位开始被不同颜色的书包或者高低不同的书籍占领,教室似是笼上了一层纱罩,轻轻晃动就发出不止息的嗡嗡声。

有人在和梁晓霜打招呼,她转过脸摆了摆手,热情回应。

借着这个空隙,沈唤笛飘忽环视着新同学们,最后视线落在门口处。

之前那三个男生,倚或坐在课桌上像一堵墙,而墙中心站着林郁野。

玻璃反射的阳光渲染他的上半身,为黑发添上一抹琥珀色。肤色在对比下,如同覆了层霜雪,极为显眼。

简单的白T穿出了贵气,大抵是因为恰到好处的脖颈,恰到好处的宽肩和恰到好处的小臂上那些青筋。

他抿着嘴咬着牛奶吸管,一边对旁人所言给予点头反应,似有所应般忽抬起眼皮,沉黑的眸子清凌凌地对视上她的窥探。

眼角还残存着未尽的笑意,让心跳漏了一拍。沈唤笛呆愣几秒,神色如常地撇过脸,不再去看,接过梁晓霜向舍友介绍自是“初中最好的朋友”的话头。

“你好,我叫沈唤笛,呼唤的唤,笛子的笛。”胸腔与声带共振,“梁晓霜的初中最好的朋友。”

漏掉的心跳被强行抵押在此,她的思绪开始往旧时光里飘。

事实上,她和梁晓霜的关系很难用“最好的朋友”去定义。

上学时,两人一直都是竞争对手。

初二以前,在很多场合里,她毫不吝啬地对自己表达出不屑,特别是当她屈居第二时,那些讨厌的小动作会达到顶峰。

最初会反击,后来她学会了忍耐。

直至在那件事后,两人默契地不提以前的龌龊,成为了不太熟的朋友。可能是两人关系转变得太过突然,以至于传出她俩是同性恋的惊悚传闻。

中考过后,梁晓霜来了南中,自己则呆在明中独孤争霸。每当有人旁敲侧击询问那段感情时,沈唤笛永远笑而不谈。

因为用那件事来堵住青春期躁动的小屁孩追求者,十分好用。

-

梁晓霜没有过多地介绍彼此,就转回头,对着有些神游的沈唤笛噗嗤笑出了声。

“你啊,怎么老是一副看起来好欺负的样子。”

沈唤笛不懂“好欺负”的样子是什么样子。歪了歪头,转了话题:“现在座位是随便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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