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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玉碎璧》

99. 风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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轩国民间已有关于沐氏尚有后人在世的消息流出,风言风语引得各方猜测不断,可因为这事太过离奇,加上没有明确指向究竟是谁,所以并没多么相信。

何况大齐都亡了多少年了,只有老一辈还记得当时的境况,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已经变成一个遥远的词语了。

乌云遮蔽苍穹,天间几乎无有一丝光亮,漆黑沉寂,像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奏。

因这天气,百姓早早收拾东西关门闭户,街上空前寂寥,只有呼啸的风卷着尘沙翻涌,来不及收回去的木桌子被掀翻在地,发出砰砰响声。

容玢站在窗边冷眼看着天色,神色阴晦难辨。

这是他和时婉华约定的日子。

今天终究是特殊的,十几年的隐忍都将在这一天爆发,没有任何退路可言,对谁都是。

门外一阵响动,他推开门,沉默看着外面肃然站立的人。

是时渊。

他穿着一身黑衣立在无边夜色中,本就凌厉的面容异常阴沉。

时渊自然与其他人不同,听到这风声的一瞬间,他不自觉便联想到了容玢,随后通身血液都凉下来,整个人如遭雷击。

今日见面后,时渊咬牙看着对面,“是不是你?”

他不敢深想可又不得不想,在平溪时的相遇,回轩国后的刻意靠近,如果那个人真的是他,那是不是全都是为了报复而蓄谋已久的筹划。

全都是为了,今日。

“是,所以呢,你要如何?”

到了现在,容玢没必要再和时渊兜圈子了,他们都是聪明人,在这种关键时刻,每一句话、每一个字、每一个展露出的信号都异常重要,这是一场无声的心里对弈。

但平静之下却是沸反盈天的波涛汹涌,他们的心都经历着无形烈火的炙烤。

曾经的皇族后人,如今的别国臣子。

曾经的忠臣之子,如今的皇室子弟。

他们陷入长久的沉默,谁都不知道该开口说什么。

经过这些年的探寻,时渊当然对当年之事有所了解,知道自己的父皇做出的事。

可今日站在面前的这个人,他接下来要干什么,时渊当然也已有猜测。

院子外静谧无声,可时渊手下几个护卫已经将这包围。

而下一步究竟如何,时渊自己也不清楚。

“你想去哪?”他的声音沙哑。

容玢笑,“都将我这院子围起来了,你不知道吗?”

时渊冷声问:“你还真是有胆识,为什么现在还敢见我?”

“我为什么不敢见你,真要论起来,该是你们时家人不敢见我才对吧?”

容玢冷笑。

“现在我把你拦下,一切就都来得及。”

“你可以试试,”容玢挑眉,“要不要赌一下?我们两个的动作到底谁更快?”

时渊攥紧拳头,骨节响动。

“你是故意把消息带给我的,为什么?”

“因为我知道,在那件事你没确定之前,你不会做什么的。”

时渊迅速追问:“她到底是谁?”

“明面上的实际上的,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南平王不是都已经清楚了吗,又何必浪费时间再问?”

“我就说……”时渊沉沉呼出一口气,“她并不一直在景国京城长大,一个寻常世家女子怎么会有这种气魄,又怎么会得到你容玢如此看重?”

一道闪电划破天际,诡异的银光笼罩尘世。

轰隆一声巨响随之而来。

与此同时,浔口岸边的亭子里,江文如沉默望着天,浅粉羽锻披风轻轻拂动,衬得脸色更加素白。

……

“‘时危见臣节(1)’,南平王该是最能体会其中意味的人吧,”容玢转动扳指,不知想到了什么,眸中似笑似讽不辨喜怒。

“只是用这诗的后半句形容更为妥帖,‘投躯报明主,身死为国殇’,沈……渊,”容玢笑,“王爷的忠良之臣、授业恩师若能知道王爷这般忠义,多年来都不曾放弃寻找他可能已经身故的女儿,一刻都不曾忘记为他平反,应该也会感动吧。”

“只是就现在来看,你真的是明主么?”

时渊拧眉,手上里的剑险些脱手:“她果然是师父的女儿,而你,你果然知道,容玢,你早就知道她的身份,你一直在利用她!”

他提剑指向容玢,声音压抑含怒:“她现在在哪?”

“浔口。”容玢看着时渊,“但她接下来在哪,就看南平王如何决定了。毕竟如果宫里出事,她也就危险了。”

“跟我结盟吧,时渊,你跟你父亲从来不是一路人。沈将军的死根本就是他故意为之,否则他怎么赶得及救你?我不信你到现在还看不透,现在只有我们联手,才能结束所有的一切,让一切回归正轨。”

时渊定定看着他,偏头看了眼天,转身向外奔去。

“臣节……明主……”

帷帐被风吹的起伏不定如若撕扯,沾到案台上的墨痕。

容玢入定般看他离开。

他在问时渊的时候何尝不是对自己的叩问,那些忠良之士以命相护,在他们心中他是明主,而在沈暮等人心里,时渊是明主。

世有逐利者,也有逐道者。

胜败之后,烟尘之中湮没了太多的真相,太多的人事。

局定之后,事实真相究竟是什么,又有几个人知道,又有几个人,真的在意呢。

所谓成王败寇,所谓功成骨枯。

史书中的盖章定论,讲的出输赢,却诉不尽人性,青史判词之下,那一笔忠佞的判定还是太轻了些。

“忠”之一字,几点笔墨之下,一笔一划渗出的都是人血,都是筋骨。

于是古血生花,于是筋骨铺路,

而走在其上的人,更要敛心收性、步步戒慎,一步踏错,覆亡其中的不止一人而已。

*

奔往浔口的路上,时渊惨笑一声:“……是你啊,我早该确定的。江文如,几番波折,疑不是你,终还是你,幸好……是你。”

……

江文如立于柱旁灯下,她已然站立许久,整个人如泥塑一般。

后面终于传来声音,先是急急地跑声,后来慢下来,一步一步向这走来。

由于站得太久,她的身子有些僵硬,反应也慢了半拍,回身动作却仍然是迅速的,目光中是满满的期待。

然而,晶亮的眸子在看到来人的一瞬间暗淡下去,变得怔愣起来。

时渊心中的情绪翻涌,他什么都不顾,长腿一迈,几步跑到江文如身前将她拉入怀中紧紧抱着,一手抚在她的脑后将她按在自己的肩上。

他的手甚至控制不住的轻轻颤动,“你没走,真好。”

“我终于、终于找到你了。”

怀中的人一动不动,江文如只觉累极,像是毫无情绪的木偶一般、呆滞的任时渊抱着她。

原来他还是选择将自己抛开了,让时渊来找她,这就是他的办法么?

时渊知道真相后定不会让她走,原来如此,公子还真是……好算计啊。

江文如无力的闭了眼。

“我要去找他。”

听到这话的一瞬间,时渊手臂收紧,语气僵硬起来:“我不会让你去。”

“你拦不住我的。”

“你可以试试。”时渊不想和她起冲突,于是软下语气,“留在我身边吧,好不好?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你,也包括容玢。”

……

轰隆——

雷声大作不见雨点,数道闪电映的天间一瞬亮如白昼,又转瞬暗沉下去。

太福宫是后来重修的一座寺庙,宫内少有人来。

轩帝进来之前摆了摆手,让身后跟着的人都停下,自己走了进去。

今日是他们阿娘的祭日,时婉华突然提出想像小时候那样,两人到佛堂前为母亲诵经祈福。

当时只有他们两个人,却无话不说相依相伴,她说她有些想念那些日子,想同他再说说话。

时道瑜听到这话后眼眶瞬间转红,看到那熟悉的身影后,他喉头有些哽塞。

多少年了,多少年了,时婉华始终不肯见他,爹娘去世的早,后来只有他们兄妹二人相依为命,他一向最疼这个妹妹,可没想到最终却成了这副模样。

但她突然松了口,应该是终于想开了,终于愿意放下那些过往了。

他心中叹息,走上前时甚至有些紧张,“婉华,你要见朕?”

“十几年了,哥哥,我都快忘了你长什么样子了,”时婉华转过身来,笑的极浅,她细细打量着时道瑜,“你老了许多,身上那股不管不顾的劲头也没了。”

“是啊,是没了,”时道瑜看着她走过来,道,“不过你没有太大的变化。”

时婉华递过来一杯沏好的茶,对他道:“哥哥尝尝我烹茶的手艺有没有进步,毕竟这些年,净做这些事了。”

“好茶,不过哥哥也都忘了你的手艺了。”

时婉华走到门边关上门,回应他上句话道:“我也老了,不过是哥哥记性差,心大一些,抛下往事往前走了,而我却留在原地罢了。”

时婉华没有回头,哑声问:“你还记得这是什么地方吗?”

听到这话,时道瑜眼皮跳了下,心里一紧,接着就听她道:“这里原来,就是原先大齐皇帝的宣仁殿吧?哥哥还在这里上过朝的,不会也忘了吧?”

她转过身,在时道瑜惊疑的注视下指着高处的佛像,“而那里曾经坐着的,是沐家人。”

她又指向明极宫的方向:“可现在坐在那里的,却是我们时家——”

时道瑜在听不下去,忍无可忍的喝止她:“你给朕住嘴!”

他的拳头都在颤抖,极力稳下自己的声音,可还是遏制不住的质问:“你今天要干什么?是不是谁在你面前说什么了?竟让你敢对朕说出这番话!”

时道瑜当然也知道外面现在的传言,可是笑话!他当然不信,那日到底发生了什么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怎么可能会有沐家人还活着,简直是笑话!

所以他以为定是越诚在她身边说了些什么,教唆她今日来这说出这些,他当日果然就不该留下他!

要不然时婉华怎么会这么多年都放不下那件事!

“越诚呢!是不是他和你说了什么,是不是这些年都是因为他在你耳边胡言乱语,你才会这么冥顽不灵固执任性!”

“冥顽不灵的人是你!”时婉华情绪激动,“我为什么不愿见你你还不懂么?我一看到你的脸,我就忘不了那天的场景,你知道我开始几年是怎么过的么,我一闭上眼,眼前堆积的都是尸体,都是鲜血——那些都是我认识的人,我熟识的人,我一看到你的脸,我就想到我身上流着和你一样的血,留着一样罪孽深重的血,我就会为自己活着而感到羞愧!”

时婉华已泪流满面,十七年前没能说出口的话,今日她终于能说个痛快了,她整个人剧烈抖动着,而时道瑜脸色已黑沉到了极点,坐上帝位这么多年,他早已习惯了众人的诚惶诚恐、言行小心,还从没有人敢在他面前这般说话,他今天已经忍得够可以了。

他看着时婉华泣不成声的模样,深吸了一口气,冷声道:“看来你今天不是想同朕叙旧的,既如此,朕就不陪你了。”

他转过身,时婉华已经冷静下来,对着他平静道:“赎罪吧,哥哥,你已经做错了太多的事,也该赎罪了。”

“朕看你真的是疯了,留在这里好好清醒清醒吧!”时道瑜上前推门,却没有推开,心里刚起惊疑,就听身后时婉华道:“该留在这里清醒的人是你啊。”

“出来吧,你不该站在后面听这些话,他也毫无赎罪之心。”

“你说什么?”时道瑜眯眼狐疑往四周一看,“这里还有别人?!”

大殿后面的屏风里徐徐走出一个人,白衣翩跹、步调悠缓,时道瑜惊得退后一步,指着他斥道:“你怎么在这里?!”

电光火石之间,他不敢相信地把目光在两人身上一转,大喊道:“来人,把他给我押下去!”

周围寂静一片,没有丝毫回应。

时道瑜终于慌乱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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