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狂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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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布忽被掀起,跪在一侧的仆从也纷纷抬起眸中想看一看死的究竟是何人。
傅宁坐在堂前,手背已被握的泛白,一双眉眼却丝毫不敢晃动,直直看着远处的白布缓缓掀开。
躺在地上的男子全身都是血痕,似生前被严刑拷打过一番,口周全是血色,半边面颊也染成赤色,险些看不出容貌。
此人并非岑时,可傅宁紧握的手却未有丝毫松快。
不是岑时,但这人她却认识。
一旁的刘县丞从身侧的小几上拿起一块糕饼放入口中,不以为意:“日防夜防,家贼难防,若不是看他老实诚恳哪会还再次重用他,真是我等好心人瞎了眼啊!”
傅宁收回视线,目光看向地面,声线淡淡:“他窃取了何物,县丞大人如此气恼?”
“我给过他机会,虽然房中确实没丢什么,可他刻意将我引开想必是为了助同伙逃离,但他至死都不肯说同伙是谁,如此大胆我岂能不恼!”刘县丞一掌拍在小几上,眼中满含怒意。
“不过说来也奇怪,他同伙入了房中却没偷任何东西,傅大夫你说他们所为是何?”刘县丞目光转向傅宁,看她有何见解。
傅宁努力扬起个笑来,摇了摇头:“这我也无从知晓了。”
刘县丞闻言长叹一声:“唉,白养他这么多年了,下人就是命/贱,为了那点钱财丢了命值得么。”
傅宁转头看向再次被白布盖住的尸身,她也想问问刘元。
这么做,值得吗?
见傅宁不语,刘县丞也有些乏了,悠悠转头问道:“傅大夫今日到院中所为何事啊?”
傅宁定了定神转过头去,轻声道:“今日前来是想同大人作别,在府上也叨扰了数日,如今老夫人的病症也大好,只需按药方每日煎服就可,再慢慢调理些日子想是就能出门到山间踏青了。”
刘县丞听此立马坐直了身子:“哎呀,多谢,多谢傅姑娘了!母亲能有今日光景全靠你尽心医治,刘某真是无以为报啊!”
“大人不必如此,是我等应做之事。”
傅宁起身朝刘县丞福了福身就欲离去,刚走出两步就被人叫住。
“傅大夫走这么急做什么,我允诺之事还未予你呢!”
刘县丞话才说完就见远处走来两个小厮,手中端着个托盘,不知是什么被用红布盖上。
小厮缓步而来停在傅宁身前,刘县丞眉头轻轻一挑,方才的侍卫就掀开红布,只见托盘中满是白花花的银子,还有厚厚一叠银票,少说也有几千两。
“我张贴布告之时就承诺过会有一笔丰厚的赏金,傅大夫对我母亲如此尽心竭力,这一万两白银是姑娘应得的!”刘县丞大手一挥,两个小厮便将两个托盘递到傅宁跟前。
傅宁看了看那白花花的银钱,竟觉有些刺眼。
她立在原地迟迟没有动作,刘县丞刚要询问就见傅宁开了口。
“这一万两若是大人予我的报酬,那是否我如何行事大人都能应允?”
“那是自然!”刘县丞答的干脆。
傅宁抬眼望向他:“那这一万两便由大人的名义捐赠给城外的流民吧。”
傅宁言语淡然,听得刘县丞却是一惊,他急急问道:“这可是一万两啊,傅姑娘就这般送给那些难民?”
傅宁眸光飘远,她虽爱银子,但对这一万两她却没有丝毫心思。
刘县丞参与谋逆,他的银子傅宁不能拿,若日后查起来难免自己受牵连,甚至往后若是手中握有他们犯上作乱的罪证因此事还会惹得旁人拿到把柄,以至反手攀诬她,说她造假污蔑,得不偿失。
但她也不会就这样让这么多银子流回刘县丞钱袋,赠给流民也能暂缓民怨。
“傅宁只是一介医者,无需如此多的银钱,赠予确有需要之人并无不可。”傅宁目光直直看向刘县丞。
话都说出了口,刘县丞也不好再说什么,皱着眉想了想还是同意了。
以他的名义,虽然也是他出的钱,但总归还是他受益。
“这可是傅大夫你自己说的,日后可别后悔啊。”
傅宁摇了摇头:“多谢大人,只是赈灾那日还烦请人知会我一声,我会些医术也能帮衬一二,今日便先告辞了。”
说完傅宁便转身下了台阶,目光不自觉落在远处的白布之上,眉头不自觉蹙了蹙,随即出了院外。
前面有婢女带路,不一会儿傅宁就走至县衙大门,见府中管家站在门侧,本想同他打个招呼,却发现这管家正在训斥下人,丝毫没察觉傅宁已近身侧。
“你们这些拿钱不干活的,刺史大人的礼件也敢如此不上心,若真丢了拿你的脑袋赔都不够!”管家训斥声音颇大,在院中扫洒的小厮都怕惹了霉头,慌忙离开了前院。
那抱着礼件的小厮更是吓的低垂着头,惊慌不已。
“管家莫要如此大的火气,被县丞大人听了去不好。”傅宁站在他身侧,笑容温婉,语气柔和。
听见有人说话,管家随即回身,见是傅宁急急朝她揖礼:“傅大夫说的是!是我方才气急了。”
傅宁笑笑不再言语,脚步轻抬就要出府,目光却不自觉落在那小厮抱着的礼件上。
包裹精致的礼件上还覆上了一张拜帖,普通拜帖没有什么稀奇之处,傅宁却迟迟收不回视线。
印信,那拜帖上的印信,与她昨日在密室中寻到书信里落款的印信,如出一辙。
......
傅宁紧皱眉头回了家,院门没锁,她抬目望去,一身黑衣的男子静静坐在院中,头微偏看向庖室。
下一刻,着身绿衣的女子就笑颜如花端着个瓷碗从庖室出来,模样似很是得意。
“少东家快尝尝,看看我做的冰酪与西市上的相比究竟如何?”
齐影冷峻眸子霎时间温和起来,低声道:“自然是青泠姑娘做的更好吃些。”
青泠见他端在手中还未尝过,叉腰道:“你都还未尝过怎知道我做的更好吃,你快些尝尝!”
齐影刚要将汤匙放入口中,忽发现门口站了个人,定睛看去,本带些警惕的目光顿时变了变。
傅宁轻轻推开院门,径直走向两人。
青泠转头见傅宁回来,顿时欣喜无比:“阿姐你终于回来了!去了这么多日我看你都瘦了,县衙里是不是待你不好啊?”
傅宁走至青泠身侧,没回答她所问,轻轻握住青泠伸过来的手,随即偏头看向齐影,神色颇有些急切。
“少东家可否借我些人手?”
......
盈州城外山不多,大大小小的湖泊却不少,日光洒在湖面宛如仙境。
傅宁一身素衣站在湖边,她望着远处翩飞的蝴蝶,眉头紧皱不知在想什么。
“少东家可知这要葬之人是谁,阿姐好像很在乎此人。”青泠站在离傅宁不远的地方,小声问齐影,“她很难过。”
齐影闻言也看向傅宁,随后轻轻摇了摇头:“这人是傅姑娘带人从乱葬岗寻来的,她并未说此人是谁。”
青泠面上也带些愁容,她和傅宁从小一起长大,只要傅宁认识之人没有她不认识的。
她转头看向逐渐被泥土覆盖的棺椁,可她此刻实在想不到此人究竟是谁。
树荫下,三四个壮汉在拼命往土坑内铲土,今日日头虽若隐若现,但终究是夏日,如此卖力早已汗渍涔涔。
不知过了多久,原本的深坑早已填平,褐色的泥土堆成一座小山,“小山”前还立了一块木碑。
青泠缓缓走至傅宁身侧,轻声道:“阿姐,棺椁已下葬,你......”
"我无事。"傅宁握住青泠的手,朝她笑了笑随即走到幕前。
她看着眼前的黄土,心绪难以平静,下一刻便自顾自蹲在墓前捧起一捧土欲放到隆起的小山之上。
“阿姐,你的手为刻这木碑都破了许多处,别再伤了......”
青泠话未说完,就见傅宁勉强扬起个笑:“让我为他最后捧一捧土吧。”
青泠制止的手顿在半空,没再阻拦。
傅宁半跪在地上给小山左右的土都仔细按压了一遍,随后起身跪在木碑前,双手垂于腹前,神情淡淡却让人感觉无比悲戚。
她不知道刘元那日在牢中受过何种酷刑,可他宁死也没有将自己供出来,这份情她该如何还?
刘元是因她而死的。
若那日她再坚决些,是否他就不会为了护她而死了。
傅宁知道如今再想这些都是枉然,可心中的悲愤却堵在胸口叫她日日难眠。
她和刘元没有多少情谊,可见到他尸身的那刻,她恨不得一剑杀了刘县丞。
但她不能这么做。
她不想刘县丞死的如此容易,而眼下自己也没有任何证据能将他治罪,只能等。
等她一步步寻到罪证,她定要这县丞大人跪在这木碑前以死谢罪。
似是上天也知傅宁心中苦楚,高照的日头瞬间阴云密布,不一会儿就下起雨来。
雨水一滴滴落在傅宁额角,不过片刻,素色裙衫就润湿不少。
“阿姐,莫要跪了,这雨势越来越大了,先躲一躲吧。”青泠撑着纸伞替傅宁挡住风雨。
水滴沿着傅宁面颊淌落,不知是雨还是泪。
“让我自己静静。”傅宁声线轻轻,听得人心间一紧。
青泠还想再劝,可身后忽然有人拉住自己,齐影没说话,只是朝她摇了摇头。
青泠任由齐影将自己拉远,没再说话。
俩人站在不远处看着被雨水打湿的傅宁,心中也不由哀伤起来。
雨水冰冷刺骨,傅宁却觉得丝毫比不上心间冷意万千,她目光直直看向木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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