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仙君追妻火葬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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浊气最善蛊惑人心,但凡心中起了妄念、贪念,便会被困心魔,长此以往,念成执念,心魔成魔。
这道理,文昀自记事起便铭记于心。
观姜冉之相,此刻,她便处于被心魔所困之境地。
雷声震天,风卷残云。
自文昀踏上诛仙台,众仙便退到两侧,给他让出一条道来。
他一步一步朝着石柱上的少女的走去,身影在雷光下忽明忽暗,神情晦暗复杂,似悲似怒,似决绝又似不忍。
姜冉抬起头,用那双漆黑的眼眸看着他。浊气虽盛,她却已从心魔中醒来。
灵均神形俱灭的这一幕宛若烙印般深深刻在她脑海之中,与之共存的还有魔神的声音。
姜冉很清楚,若是顺应心底那道声音,她就能拥有无穷的力量,仅需一瞬,便能令诛仙台崩塌,令那些伤害过师父的人灰飞烟灭。
可对于魔神的引诱,她只不屑地嗤笑了一声,而后咬破舌尖,毅然决然地把心底那股蠢蠢欲动的杂念都压了下去。
虽不知为何时常能听见魔神的声音,但若要她姜冉被魔族操控,成为其手中棋子,绝无可能!
岚衣也朝石柱上的少女看去,却惊得“唰”一下从高台上站起身来。
双瞳虽被浊气染成了墨色,可眸光却一如她往常那般清澄。
一个凡人竟然能摆脱浊气的控制?!
不可能!绝无可能!
她的任务是让姜冉走火入魔。
得到文昀抓了姜冉师父的消息时,天知道岚衣有多激动!她几乎一刻都没耽搁,便通知统御天宫的众仙去诛仙台集合,又马不停蹄地赶去镇魔塔提人,还警告守卫不得为难姜冉。
一路上,她给灵均列举了好些姜冉的罪责,条条皆是死罪。
灵均爱徒,为了姜冉活命自然把所有罪者都揽了到自己身上。
等姜冉到诛仙台,她便上演了一处出好戏,令她误以为这是文昀所下之令,再当她面,亲手了结灵均性命。
一边是如慈父般教养的师父,一边是曾托付真心的挚爱。
只想一想,便叫人心如刀绞,肝肠寸断,痛不欲生。
这是多好的机会啊!
只要她陷在悲愤绝望的情绪之中,体内浊气必定翻涌成海,还愁她不入魔?
不过,她还是低估了姜冉的坚韧。
岚衣双眼溜溜一转似是有了主意,飞身跃落在诛仙台上,朝文昀福了福身子,故作惶恐道:“姜姑娘怕是在北海之地染了浊气,在场唯仙君拥有净化术,还请仙君为她祛除浊气。”
话音才落下,不等文昀作出反应,众仙先一步从见到浊气的惊愕中乍然醒悟过来,纷纷摆手摇头。
有些个性子急的,甚至“扑通”一声跪在文昀脚边,生怕他头脑一热便答应下来。
玉清总算是逮到了把这臭丫头踩在脚下的机会,第一时间就把所有的罪者都推到姜冉身上。
“哼?什么阴阳师捉鬼除魔,我看姜冉这臭丫头早就入了魔,这些都是魔族的伎俩罢了!你们想想,从青桥城入魔的剑修开始,到试炼会,再到北海之战,若不是这丫头强行要入天宫,又一意孤行举办试炼会,仙族怎会中魔族的圈套?”
这番话正中岚衣下怀,见达到了目的,她也不再纠缠,便悄悄退到人群外侧。
众仙却因这话炸开了锅!
“玉清仙君说得有理!她体内有浊气,又通晓阴阳术,定是魔族先派她入天宫,再与魔军里应外合,重创我仙族!”
“真是小看她了!以为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没想到,竟是个诡计多端的魔!”
……
一道道目光飘落在她身上,大多都如见豺狼,更有甚者目光愤怒,恨不得将她即可剥皮抽筋了才好!
姜冉目光一凝,那张煞白的脸上终是有了些许表情。
不过,只稍加一想,又觉得以仙族这般无脑,能得出这样的结论也属正常。
懒得解释,解释也无用,索性眼帘一搭,并不说话。
玉清嚷嚷许久,却没从姜冉脸上看到一丝愤怒,顿时有种一拳砸在棉花上的憋屈感。
他尤不解气,长袍一掀便朝文昀跪下,言语更犀利了几分:“她是魔族!不能再留她性命,请仙君下令,引九天玄雷,处死这个女魔头!”
惶惶不安的众仙像是找到了主心骨,纷纷学样,一时间,“求仙君引九天玄雷,处死姜冉”这几个字悠悠飘荡在在诛仙台上空。
文昀瞳孔猛地一震,掩在袖中的手紧握拳头,
姜冉不怒反笑。
天谴最终还是落到她自己头上来了!
如此也好,她若魂归九霄,旁人便不必再受波及之苦。
她也有机会去九泉之下,对那些受她连累而死之人道声歉。
姜冉缓缓抬头,目光穿透雨幕,凝视着立于几步之外的文昀。
那双墨色的瞳孔,仿佛吞噬了她所有的生机与绚烂,明明正值桃李年华,却有着比耄耋之年还更为沧桑的神色。
文昀亦注视着她,许久都不曾从那张苍白的面庞上寻见一丝求生的渴望。
这样的姜冉,让他心如刀绞。
“不要!文昀不要!”
一道碧色的灵力从远处而来,随着芙照化为人形落地,瑶宇、玄焰也先后落到诛仙台上。
芙照趁姜冉去寻文昀的间隙跑回了霄云峰小院准备晚膳。
在她看来,两人只要把话说开了,误会自然就消散了,谁知等她返回凌霄殿,却发现整个大殿空无一人。
直到看到桌案上没来得及收起的古籍和命簿,才隐隐察觉到姜冉的身份并不简单。
可那又如何?不管是凡人还是神女,姜冉便只能是姜冉,是她芙照承诺过要好好保护的人,任谁也不能将她欺负了去!
一道闪电划破夜幕。
芙照立于光下,撑开双臂挡在姜冉身前,面对众仙厉声道:“有我在,看谁敢伤害姜冉!”
说罢,一双杏眸又似点了火般看向文昀:“你倒是说句话啊!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阿冉被欺负吗?”
“阿照!”沉默许久的姜冉终于开口了,既非为自己辩解,也并非求情,而是带着对着人世间最后一分眷恋,去唤芙照,“来。”
从身后传来的那道声音如同历经风霜的古木,沉稳而沙哑,每一个字都仿佛承载着看透生死的漠然。
芙照眼皮一跳,转头去看姜冉。
纤瘦的身体被仙锁牢牢捆住,手腕脚腕均被磨破了皮,血顺着被雨水浸湿的布料染出了一大片触目惊心的红。
她鼻子一酸,眼泪大颗大颗落了下来。
明明才从魔族地牢的石柱上将她救下来,怎么一转眼又被仙族绑在诛仙台的石柱上。
魔族伤她,仙族亦不容她。
早知如此,当初就该听玄焰的!不上九重天,生活在凡界,便也不用遭这般罪了。
芙照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却依旧安慰她:“阿冉别怕……别怕……有我和文昀在,定不会让你有事!”
姜冉的眸光柔了几分,只是言语间的漠然并未淡去。
“我并非魔族,却也因罔顾三界礼法招致天谴。”
“我命犯太岁,阳寿本就没剩几年,若非心生贪念妄图改命,也不会发生后面这么多事。阿照,你别再因我与整个仙族相抗,我不想你也被我牵累。”
怎么能说牵累呢?
芙照张嘴就要反驳。
可终究慢了一步。
“文昀仙君。”姜冉唤了一声。
她想这应是自己最后一次唤他名字了。
不似初见时的惊愕,不似共历生死时的信赖,不似一吻定情时的缠绵,亦不似割发段断情时的决然。
这四个字平平淡淡,不带任何情愫,就像唤的是个从未谋面的陌生人,可若仔细听来,便能察觉那抹隐于平淡下的期待。
文昀眸光闪了闪,未来得及回应,便又听她道:“仙君也觉得我是魔族?”
不是。
文昀心中默念着,可双唇却想被粘住了一样,半晌也吐不出一个字来。
要清除灵魂深处的浊气,唯有九天玄雷!
肉体凡胎本是遭不住这一击的,可恰好她体内有玄冰玉佩!玉佩的神力早已与她血脉魂魄融为一体。
只要她斩断七情,绝了对这凡尘的留恋,待九天玄雷降下,浊气尽除,肉/体消散,魂魄在玉佩神力的指引下便可重回神宫。
现在就差最后一步了!
阿冉,我保证,等你历劫归来,我定领九道天雷,去神宫向你赔罪。
文昀想起了那句在心底练习了无数遍的话。
许是因为练了太多次,再想起的时候,情绪竟已麻木到不见波澜。
以至于脱口而出道:“九天玄雷可除浊气,不管你是不是魔,今日浊气必须除。来人,准备行刑!”
行刑!
他不去探究她倒底是否为魔,竟直接下令行刑?
这两个字在姜冉脑中“轰”一下炸开,震得她头晕目眩。
身体像被灌满了铅,沉得直往下坠,可脑中却有团棉絮,不断地膨胀,让她的灵魂都变得轻飘飘的。
隔着雨幕,她看向那道白色的身影,视线有些模糊,那道人影虚晃着,让她觉得无比陌生。
心底有道声音冷冷嘲笑着她:你还在期待什么?他伤你至此,你竟还幻想他会信你的清白?清醒一点吧!
姜冉本以为自己那颗千疮百孔的心再不会起任何波澜,可因文昀这话,一股锥心之痛油然而起,将她藏匿于深处的最后一丝眷恋都击得粉碎。
文昀避开了那道锥心刺骨的眸光。
他又何曾好受?
万般苦楚与不舍皆堵在胸口,偏偏说不得也做不得,只能揉碎了嚼烂了往肚子里咽。
“轰隆——”
天际划过一道耀眼的电光,如同天神的怒火,撕裂了夜幕,照亮了整个诛仙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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