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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声响！

韩德威猛地回头，身后的队伍已是哀鸿遍野，两旁的山谷上，还不停有巨石和滚木掉落，阻断了大部队后撤的可能。

还没等他想出应对之策，破空声在耳边响起。

“咻咻咻——”

密密麻麻的箭矢如同雨点一般，从四面八方落下。

被滚石的巨大声响惊得动弹不得的马匹们，带累了主人，不过片刻时间便人仰马翻。

“敌袭！！！”

“敌袭！！！”

处在包围圈中的辽军和西夏联军像是无头苍蝇一般满地乱串，最前面踏上山道的队伍被射落悬崖。

跌下悬崖的人马不计其数。

半响，回荡在山谷中的巨响消失，马匹重新恢复了行动能力。

“撤退、撤、撤！”

剩下部分活下来的先头部队，趁着宋军换箭的空当，疯狂后撤，然而山道狭窄，强烈的求生欲让他们顾不上手足同袍，又生生将一部分自己人给挤了下去。

韩德威的心在滴血！

为了安西夏党项族的心，走在队伍最前面是辽军队，那是他辽国的精锐、以一当十的勇士！

最快的战马、最锋利的刀、最好的皮甲——最精锐的士兵，没了全没了！

连个照面都没打，就不明不白的死了！这让他如何向太后交代？

可形势比人强，事已至此，败局已定，眼下最重要的是怎么逃出去，若在不想办法，怕是仅剩的兵力也得折损殆尽。

韩德威抓过身侧还算冷静的将领：“竖起大旗、往回撤！”

行军途中，除了主阵旗之外，还有四面方位旗，代表东、南、西、北四个方向，一般分布在队伍的四角或者四周。

方位旗能帮助士兵在行军过程中明确自己的位置和行军方向，尤其是在复杂地形或者大规模行军时，防止队伍出现混乱。

眼下队伍最前方的两面方位旗已经倒下，主阵旗在军队正中间，距离他们并不远。

此时军队已经溃散，一旦看到主阵旗往后撤，势必全线撤退。

落入包围圈只有一个办法，以点破面，前面的山道狭窄险峻，旁边就是悬崖，大多数人已经往回撤退。

这样的情况下与其迎难而上，不如顺势撤退，保存更多兵力。

“得令！”

得到命令的辽将突厥太尉、司徒太尉兵分两路，突厥太尉领人直奔主阵旗而去，司徒太尉迂回向队伍右侧，尽可能将散乱的人马赶向一侧，集中起来。

很快，突厥太尉护着阵旗，飞快后撤。

被赶到左侧的辽兵看见阵旗，立时顺着阵旗的方向移动，山脚下被清出一大片真空地带，堵在山道上的残兵得以加快了撤退的步伐，有效降低了被挤落悬崖的人数。

又一轮箭雨之后。

“杀！！”

宋军的喊杀声从四面的山崖上响起，回荡在山谷之中。

——此时距离山石滚落，不过半个时辰。

刚刚还站满了辽兵的山道上，只剩下死去后被践踏得面目全非的尸体，和几匹无主的战马。

剩下的三成成兵力被集中起来，拎成一股绳，在阵旗的指挥下组成楔形，向后方冲去。

这半个时辰，原本走在最后面的党项族军队，已经清理出一条通道，正往回撤。

山崖上的宋军下到山谷中，熟悉地势的他们在遍地的河流间穿行自如，丝毫不怕踏到深水。

反倒是撤退的辽军时不时陷入深潭，被追来的宋军俘获。

宋军坠在身后，死死的咬住他们放些冷箭，前面的党项族还没有完全撤出去，韩德威领军夹在中间进退维谷。

一咬牙，索性调转阵旗，对上宋军。

韩德威原本领了一万五千骑，现下只剩下五千不到，剩下的这部分在箭雨中也多有负伤。

宋军从四面八方冒出来，韩德威处在河谷中看不清全貌，无法估量对方的具体人数，但顶上两个时辰应该没有问题。

而全部撤出去，哪里用得着这么久？

在他的指挥下，辽军一边撤退，一边轮换着战斗，打得有来有回。

震天的喊杀声蒙蔽了韩德威，正面搏杀让他没有注意到身后的冷箭。

——走在后面的党项族被落石伤了不少人马，眼瞅着白跑一趟一点好处没捞着，还平白损失了了人马。

本就心有不满，在兵力上又占了绝对优势，对辽军精良装备垂涎已久的西夏人，反水了。

党项族把持着通道，将向外撤退的辽人杀了个干净!

消息传到韩德威耳中时，退出去的千余骑兵已经没了性命，尝到甜头的党项族又杀了回来。

“噗——”

“将军、将军！”

气急攻心的韩德威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咳咳、”韩德威平缓了一下呼吸：“谷口狭小，只留一千兵马抵御宋军，其余人马扩宽通道，全力向外突围。”

“真当我辽国的儿郎是吃素的不成！”

子河汊谷口是河流汇聚之处，除了湍急的流水外，只有约莫六七十米宽的浅滩可供通行。

浅滩上和水中都布满了宋军抛下的落石和滚木，水面上涨浅滩成了滩涂，能过马的地方不足二十米，党项族清理的出口有六米来宽，一次能通过两匹马。

他们之所以能杀了这么多辽军精锐，夺其马匹、兵器，盖因通道狭窄，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眼看辽军绝地反扑，抵挡不及的党项族又退了出去，想要继续守株待兔。

结果辽军下马，一边将马赶入通道挡住党项人的攻击，一边开始不计成本的扩大出口，一个人被杀，另一个迅速补上。

“给我上！不能让这些辽人活下来！”

“呸，这宋军也太不给力了，他们怎么还有能力反抗？”

另一边的党项族人急了，动手的那一刻就注定了没有回头路，辽国可不是他们能惹得起的。

今天在这里的辽人都得死！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伴随着通道扩大，辽军终于突破党项人的封锁，成功冲出子河汊谷口。

前有狼后有虎，哪怕辽军勇武以一当十，可两面夹击之下，韩德威带兵冲出党项人的包围圈后，剩下的人马已经不足八百。

更让人绝望的事发生了。

好不容易突出重围的韩德威，看见了好整以暇，等候多时的宋军大将折御卿。

“...儿郎们，杀啊！”韩德威举起微微卷刃的长枪，喘着粗气杀红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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