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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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玉阑音再度回到十方宗的时候已经是春夏交接的时候了。
前些日子,云州仙门百家合力阻挡了厌族的进攻。
此时作为难得的休战期,尽管双方皆是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但实际上又都消停得很,勉勉强强也能算得上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太平盛世。
十方宗死伤情况还算得上良好。
一众长老缺胳膊缺腿地回来,各自修养了三五日,紧接着就能活蹦乱跳了,可谓是身强体壮。
也多亏了这段时间修士们对云州结界的修修补补,玉阑音最近的身体状况还算平稳。
但是,在善玄的强烈孝心之下,他还是有幸获得了人生中的第一架轮椅。
“……善玄啊。”
玉阑音无奈道,“你敬爱的师尊也不是成了废人,这轮椅……未免也太过兴师动众。”
善玄佯装听不见,强迫地将他按在轮椅上。
“师尊,这轮椅我找克古鲁那小子给安上了个旋机轮,您拨拨轮盘轮椅就能四面八方地走,方不方便?”
玉阑音对他这王婆卖瓜的言行丝毫不感兴趣。
他据理力争:“可是为师的身体真的很健康,也很舒坦,走起路来健步如飞。”
善玄两耳不闻窗外事。
“还有这个靠背,我知道师尊您平日那真是,能躺着绝不坐着,能坐着绝不站着,这不,我专门做了卡扣,您坐累了把这卡扣一调,就能把椅背放倒。厉不厉害?”
玉阑音不愿承认这个功能对他的确是有些吸引力的。
他一双漂亮的杏仁眼盯着那靠背旁的卡扣好一会儿,随后别开眼睛,试图负隅顽抗:“可是我真的……”
善玄“啧啧”了两声。
他脸上作叹惋状,“师尊,我还不了解您?保准我前脚走了,您后脚就得坐上去试试。”
对此,玉阑音的应对方式是大手一挥,一个气浪“砰”一声把善玄推出了屋门,一时间,鸟雀闻声四散而逃。
“滚!”
善玄狼狈地起身,抹了把脸,老老实实忙不失迭地滚了。
不过最终结果倒是如善玄所料。
玉阑音半推半就的,居然真将那轮椅留下了,而且隐隐有要和它合二为一的趋势。
温卓这段时间也不知在忙些什么,忙得脚不沾地,整日见不着个人影儿。
这日,他好不容易得了空回到了虚空山上,看见院子池塘边,坐在轮椅上喂鱼的玉阑音,吓得花容失色。
“阑音!”
他迅速往玉阑音身边去,神情有些惊慌,“怎么了?为何坐上轮椅了?是哪里不舒服了?是站得起来了?”
温卓的一通连环问叫玉阑音哭笑不得。
他拍拍身上撒了的鱼食,站起身来转了一圈,“哪里都挺舒服的。是善玄那小子,送了这么个玩意儿,孝敬老人呢。”
温卓自然也是知道善玄胡来的脾性,听到玉阑音身体无碍,他大松一口气,“那就好。”
低头吻了吻玉阑音含着笑意的一双眼睛,“你吓坏我了。”
玉阑音笑着回吻。
一吻作罢,他拍拍温卓的胳膊,自己乐得自在地往轮椅里一躺,“正好,你回来了,来替我喂喂这些锦鲤,好些日子不在家,连这一池子锦鲤都瘦了。”
温卓轻笑一声,摇摇头。
但是等到真的接过那一大盆鱼食,他还是不由地一愣,“这一盆……全都要喂?”
“哦,那倒不是。”
玉阑音道,“这些天也不知道是善玄还是谁搞的,药谷里忽然冒出了好些只野鸡,连飞带跳的,还打鸣儿。这剩下的……就撒到药谷里头喂它们好了。”
温卓一边撒鱼食,一边笑道:“几天没回来,怎么山上居然成了动物园了。”
“是啊。”
玉阑音笑盈盈地看着一池锦鲤,“你这几天脚不沾地没白没黑的,即便是修士也不能这么熬身体,老了要落下病根的。”
或许是因为刚从那梦境中出来不久,如今面对玉阑音,温卓一时还没能从年长者的角色中脱离出来。
他近乎习惯性地摸了摸玉阑音的头,笑问:“诅咒我?”
“药郎先生——”
“长老——”
几声吆喝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温卓和玉阑音遂闻声看去,果不其然,又是那三个小祖宗——克古鲁,君少暄和镜遥。
玉阑音打眼一看,不自觉地叹了口气,转过头去,不语。
“啊!温兄!”
镜遥跑得快,最先见到了温卓,兴奋道,“你回来啦!”
温卓笑着朝他一颔首,随后又朝晚来一步地克古鲁和君少暄也打过了招呼。
“你们这是又来做什么的?”
玉阑音扶额,“天天来,天天来,也不嫌烦。”
“嘿嘿,不嫌,不嫌。”
克古鲁听不出好赖话,呲着大牙还在傻乐,“今日这不是七月半了吗,是想来找药郎先生一块儿下山玩去的。”
“七月半?”
玉阑音听得一愣,随后许久才眨了眨眼,“哦,中元节了啊。”
“是啊,时间过得真快。”
克古鲁道,“上元节的时候正逢战乱,感觉只是眼睛一闭一整的光景,居然就已经是中元节了。”
物是人非啊。
大概是因为话里提到了上元节,玉阑音很难不想起元宿央。
“出去转转也好,”他一顿,“山下大概正‘结鬼缘’、‘施食’呢,倒是也有趣。”
温卓静静地看着玉阑音。
许久,他将鱼食往池塘里再撒了一捧,锦鲤哗啦涌动,拥挤中激起层层水花。
山下。
正如玉阑音所预料的,果真是有不少百姓正在沿街“结鬼缘”。
他们将锡箔折成银锭的形状,沿路焚化,一整条长街尽是一丛丛的火光和团团烟雾。
六个壮丁一组,沿着长长的街道施食放路灯。
一人敲锣,一人打梆,一人提灯笼,一人撒米,一人沿途摆香烛,一人设豆腐和饭团,百步设一处祭品。河道之上飘着纸船,船尾挂着红绿的纸灯。
“这便是鬼节吗?”
君少暄平日不太下山,见到民间的这架势十分错愕,“真是隆重。”
“地宫掌赦罪和地狱之门,传闻七月半地官会大开地狱之门,民间做法事超度人间游魂,过鬼门,以求安息。已故先祖亲友过鬼门,回家团圆。”
玉阑音轻声道,“上坟上香,点灯,为亡者照亮归家的路。”
玉阑音还算是个好脸面的人,好歹是没好意思坐着轮椅下山。
此时,河道旁,他极为瘦弱的身形一览无余,在华灯之下,像是风一吹就会散,修长又孤寂。
镜遥眨眨眼睛。
“哦,回家啊。那很好。”
玉阑音转过头,“点灯吗?”
他面色如常,脸上挂着温和的笑意,仿佛方才一闪而过的悲允只是身侧之人不约而同的错觉。
温卓沉默地看他一眼。
微微一颔首,“嗯,点吧。”
不过虽然说着放河灯,最终真正买了灯放进河里的却只有镜遥和玉阑音两人。
玉阑音手上的动作很轻,尽管拿着船样的纸灯却依旧轻飘飘的,像是一生落不到地面的天上飞羽,世间万物俗世凡尘都不能缠住他一分一毫。
他俯下身,只很轻地将小纸船往河道里一推,便双手环抱进袖口,施施然地直起了身、
与走个过场似的玉阑音相比,同样在放河灯的镜遥显然是正式虔诚了些。
他堪称恭恭敬敬地放走纸船,随后双手合十,认真地站立着,也不知是朝着远方飘走的那红绿的小灯许了什么愿。
一愿作毕,就在他睁开眼睛的时候,忽然,河对岸的一道熟悉的青色的身影便落在他的眼中。
镜遥猛地眼眸不由地一缩。他震惊地僵硬片刻,揉了揉眼睛,复而再定睛一看——
不见了。
心咚咚跳。
他连忙试图去找,可是中元节的河道两侧皆是熙熙攘攘,人叠人人挤人,任凭他眼睛盯得发干了都再没能找到那道身影。
“……温兄。”
镜遥愣愣地盯着对岸,说话却是在问身旁的温卓,“方才……在对岸,你看见我师兄了吗?”
从前青木长老门下的同门师兄,原佰。
尽管如今只能称为前任师兄了吧。
温卓侧目看他一眼。
“没有。”
“是吗……”镜遥揉揉僵硬了的鼻子,“可是……真的很像他,一闪而过了的……”
“镜兄。”
温卓温和地打断了他,“你看错了。”
须弥之地。
“……大人!不,不,尊主!尊主!尊主恕罪!尊主恕罪!”
原佰跪在大殿之下,抖如筛糠,“我今日只是因为鬼门开,云州结界不稳,才特地去南泽河灯道查看!我是为了挑选进攻时机的尊主!我是真的不知……”
“嘘。”
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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