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状元是个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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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花簌簌,花灯摇舞,眼前青年好似乘风的谪仙,让人有种恍至梦境的不真实感,可凌月从未做过这样美的梦,凝望良久,才缓缓找回自己的声音。
“殿下……为何会想到悬挂这些花灯?”
她从未和殿下提及过,她喜欢温热明黄的灯火。
江风之微微垂眸,轻声道:“除却夜访西市的那夜,你入雪堂前总会先拨亮廊下石灯,又时常端详堂内所置的灯盏,火炉。”
“我猜想,你或许会喜欢赏灯。”
凌月喉间酸涩,定定地凝视着他,她没想到殿下竟会细心至此,留心着她的微小习惯。
她吸了吸鼻子,心里暖乎乎,沉甸甸的。
“凌月很喜欢,多谢殿下。”
江风之不由弯起唇角,回望她光芒闪动的星眸。
原本只想轻扫一眼,可触及之时,却不由多停了片刻。虽已瞧过吴嬷嬷所做的这身衣裳,可穿在她身上之时才骤然鲜活起来,灵动绰约,如桃夭灼月,春山融雪,明媚而又清和。
他轻咳一声,忽而偏了偏视线:“用过晚膳了么?”
凌月坦诚地摇了摇头。
“过来坐。”
雪堂廊下设了案席和青铜鎏金暖炉,周围暖融融的,寒风不侵,凌月随着江风之落座,举目望去,正好能观赏满园摇曳的明媚花灯。
吴嬷嬷带着侍女摆上精致小巧的梅花酥,蒸馒头,栗子粥,以及喷香焦黄的黄泥炙鸡,殿下常喝的蒙顶山茶也换了一盏滚烫沁香的新壶。
凌月讶异地望着眼前热气腾腾的吃食,这些显然并非宫廷厨师常做的晚膳,反而全是她生辰时最爱吃的,那道蒸馒头,还是因她幼时不被允许多吃而生出的一股执念。
她午饭时还在诧异,为何阿娘所做的饭菜换了样式,原来,竟是这样么。
凌月声音轻颤:“殿下……是特意问过阿娘才命人做的么?”
江风之应了一声,嗓音如水:“你近日奔波辛劳,当好好犒劳一番,思来想去,命人做了些你惯吃的,又无碍于伤痕愈合的菜式。”
他话音落下之时,一碗长寿面随之放置于她的手边,面条金黄绵长如悠悠年岁,上面盖着一个橙红的喜蛋,星星点点撒着翠绿的葱花,氤氲热气暖洋洋地扑向她的面颊。
“母妃说过,吃长寿面之前,许愿很灵。”
那仿佛自岁月深处飘来的缱绻嗓音,在凌月心头重重一叩。
她鼻间酸涩,不胜沉重地低下头去,泪珠沉甸甸地坠入长寿面汤,晕开圈圈涟漪。
江风之望见她默然垂泪,长睫忽颤,自怀中取出素帕递了过去:“怎么哭了?”
凌月抬起朦胧泪眼回视着他,忍不住抽噎一声:“凌月惟愿……殿下身体康健,长命百岁……”
她说不下去,水光潋滟的唇瓣紧紧抿着,用手背抹了一把眼泪,可泪水越抹越多,有如泉涌,眼眶也被泪水摩挲得愈发通红。
青年如玉的面容仿佛震开了一道波纹,素帕上的指节不由收紧,只觉得一股难以描述的苦涩压在心头,无处宣泄。
好半晌,他才扯出一抹浅淡的笑意:“今日是你的生辰……你该想想,对自己来日的期许。”
凌月不忍再看他苦涩的唇角,哽咽垂眸,泪水顺着脸颊滑入白皙的脖颈之中,如若隐若现的玉珠。
江风之喉间一滚,以素帕轻揩过她哭红的眼角,凝视着她的泪珠,哑声道:“别再为我哭了。”
温热气息伴着檀香笼下,凌月目色轻摇,眼尾莹泪无法自抑地滚落。
他深吸一口长气,极力让语气显得平稳如常:“人各有命,我早已接受,你亦不必——”
“为我伤怀”四字还未出口,他却忽然觉得腕间一热,凌月握着他的手腕,倔强地摇了摇头。
似有一团火自手腕一直烧到心口,于是他未完的话便悉数被那团火烧成了灰烬。
她打心底里不愿接受这句毫无转圜的说辞,可制止了他的话音之后,却又找不到话语能宽慰他分毫,此刻的言语那般苍白无力,她久久哽咽,望向廊外花灯映彻的长夜。
若天上真有倾听世人心愿的神仙,那么神仙望见今夜雪梅园的花灯如此灼灼,必定不会忍心忽视她的愿望吧?
她收回手,双掌交握,闭上眼睛虔诚许愿。
各路神仙在上,愿神仙保佑珏王殿下得解奇毒,长命百岁,哪怕要以凌月性命交换,凌月亦心甘情愿,万死不辞。
明黄灯火轻轻摇曳,照在她未干的泪痕之上,绯红的眼角,濡湿的唇瓣,皆闪着莹莹水光。江风之凝望着那张万分虔诚的潋滟面容,目光久久没有移开。
许完愿后,凌月心有所感地睁开双眼,不期然对上一道灼热的视线。
如平素一般静默无声,却因不及遮掩而显得直白热烈许多。
她心间一动,未及开口,江风之便移开视线,掩唇轻咳道:“快吃面罢。”
“吃完长寿面,许愿才算完成。”
凌月闻言,连忙取过筷子,见江风之没有动筷之意,不由问道:“殿下用过晚膳了吗?”
江风之端起茶盅,淡声道:“用过了。”
近几个月来,他的胃口已经不大好,除却滋补苦药,再用些药膳便吃不下其他,只能喝些热茶。但这些不该让她知晓,徒增她的烦扰。
凌月见殿下品茶才开始动筷,热腾腾的面条下肚,五脏六腑都被那道温暖裹住,她又忍不住有些哽咽:“殿下,你待我真好。”
“殿下若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凌月。”
他原想说她已为他做了许多,话到嘴边却忽而顿住,他缓缓抬眸:“什么吩咐都可以?”
凌月毫不迟疑地点了点头:“什么吩咐都可以。”
江风之薄唇轻启,深深望进她的眼底,那里清澈坦诚,一览无余。
白日在大理寺的种种又浮现心头,那道被石子磨过的隐隐躁意复而萦绕,他的指腹摩挲过茶盅杯壁,终是问出了口:“无论是谁这样为你庆贺生辰,你都会满足他的任何要求?”
话出口后,他少见地感到紧张,不知晓自己究竟期待着何样的答案。
可她的话音很是坚定:“当然不是。”
凌月坦诚地望了回去,她愿意为之付出一切的人除了养母秦燕,便是眼前凝望着她的青年,若不是六年前他救下了她,她不可能被秦燕收养,大概早已死无葬身之地。
更莫说她参加武举以来,他为她付出的一切心血,对她的种种关切,让她对于他的情感,早已超越了救命之恩与知遇之情,夹杂着说不清道不明的依赖,以及守护的决心。
“正因为是殿下,凌月才愿意不惜一切,达成殿下的心愿。”
坚定的话音在静夜里掷地有声。江风之神色微怔,哑然片刻,却不禁觉得自己有些可笑。
他于她有救命之恩,如今更是行将就木,她重情重义,自然愿意为他赴汤蹈火,这并不能代表什么。若他真要她做什么分外之事,对她而言亦不公平。
他已时日无多,除了他与她契合的那份愿景,如何能再自私地索求更多?
没必要再问下去,无论沈夜唤她什么,她又为何准允,都不是他这样一个将死之人应该过问的事。
“好。”
他微微一笑,似是对她的回应,又像是对自己的说服。
江风之起身行至廊外,夜风寒凉,将他发热的思绪冷却许多。
“崔翊。”
“将踏云牵过来。”
候立在回廊右侧厢房的崔翊应了一声,飞快地消失在园子之内,很快,他牵回一匹高大壮硕,通体雪白,无一点杂色的白马。骏马立在花灯之下,荧煌照夜,清贵无匹,乌黑的双目朝她望来。
凌月心头泛起莫名的熟悉之感,她在珏王府马厩远远见过这匹马,它并非拴在客马的厩棚里,而是旁侧静谧的厩房之内,只一眼便吸引了她的注意。但那股熟悉的感觉似乎更为深远,仿若自回忆深处而来。
她连忙咽下最后一点面条,揩静唇边汤汁奔迎过去:“这匹踏云,崔统领说是随殿下出征的坐骑?”
江风之骨节分明的手掌抚过白马的鬃毛,雪白的肤色与鬃毛几乎融为一体,不分彼此,马儿将头探向他的怀中,很是眷恋。
“不错,踏云是我初上战场时自北地带回,从那时伴我至今。”
凌月双眸睁大,倏然明白那股熟悉感的由来:“六年前殿下带我离开陵宫,去往凌宅,踏云也一直跟在马车旁——”
江风之轻轻颔首,勾起唇角:“它和你很有缘,又值壮年,对你应有助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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