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遮山探幽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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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箫声落,又闻故人旧梦。
自伶人阁回来,宋锦城辗转反侧,时梦时醒,耳畔脑海回荡的一会是缠绵悱恻的琴音,一会又是奚琴那湿漉漉惊惧的双眼。
“哎,”宋锦城从睡梦里睁开眼,透过窗户朝外望去,远远的哨岗有些微灯火,映照着层层叠叠的青山,让她不由生出一种异样的错觉,仿佛岁月静好,有那么一刻,她甚至分不清自己身在何处。
“醒了,”幽幽的女声自角落响起。
宋锦城悚然一惊,片刻却又卸下了防备。
“我说景瑟啊,别总是悄没生息的潜进来行不行,”宋锦城不想起身,在暗夜里翻了个白眼,夹着浓浓的鼻音埋怨道:“你再这样半夜出没,早晚吓死人。”
“得了吧,”景瑟斜靠在床尾一侧的墙边,懒懒的嗤了声,“谁被吓死,你都不会。”
景瑟两排牙齿咯嘣作响,一双清冷的双眼暗瞪着榻上那个作死的女人,颇有些咬牙切齿,“我不是让你从虎头寨出来后到杏花镇等我的吗?”
若是从前景瑟这般暗戳戳的指责她,宋锦城总会有几分心虚,可今日却不同,宋锦城伸手从怀中掏出一样东西朝床尾直直抛了出去,回的话理直气壮。
“你还说我,你看看这是什么?”
景瑟扬手接过,见正是她之前丢失的袖箭,当即便皱起了眉头,“怎么在你这?”
宋锦城翻了个身子,以肘撑着下巴,面朝着景瑟的方向,下巴朝窗外点了点,“萧问给的。”
“萧问?”
景瑟紧紧攒起手中袖箭,双眼眯起,气势随之又冷了几分,“他怎知是你的?”
“不,不,”宋锦城懒洋洋的摇了摇食指否道:“他并不知这袖箭是我的,而是.......”
宋锦城觑了眼景瑟的方向,与景瑟解释道:“他以为袖箭是你的,而我肯定认得你的东西,才以此诱我来龙首关救你。”
在琥珀琼林她以弓弩射杀那黑衣人时,除了边肃在场并无其他人,而那黑衣人也绝不可能是萧问,所以宋锦城敢笃定萧问并不知这袖箭其实是她的。
这般想着,又一次想起那出现在琥珀琼林里杀了獓因兽的黑衣人,宋锦城的眉头不自觉的打了个结。
也不知那人到底藏在何处?
“救我?凭你?”
景瑟闻言不以为然冷傲斥道。
“呵呵,”宋锦城打了个哈哈,带着几分宿醉的倦意,揉了揉额头,白了景瑟一眼,“那又是谁,让我在杏花镇等人,却几天都不见踪影呢?”
“我不是暂时被困住了嘛,”景瑟被宋锦城抢白,一时有些气结。
自打两人出来,宋锦城一直被景瑟管东管西,这不能做,那儿不许去,都是宋锦城低三下四的求这姑奶奶,今日好不容易得了机会,难得回怼几句景瑟,宋锦城顿觉出几分扬眉吐气的快感,再说话便抱了些高高在上的得意。
“若你万一出了什么事,我不来救你,你回头不又得编排我没良心,明知你有危险还不来救你,”宋锦城哼了一声,丝毫不留情面。
事实上刚到龙首关,她就猜到景瑟其实并无危险,或者说景瑟并不在萧问的控制中,且凭景瑟的本事,从龙首关脱身不过早晚。
只是如今来都来了,她自然不会承认她的到来毫无用处。
且既入了虎穴,哪有空手而回的道理?
然景瑟偏不吃宋锦城这一套,根本不承认自己会遭遇危险,瞥了眼宋锦城装的无辜模样,冷冷道:“你来了只会徒添麻烦。”
景瑟此人拳头硬,但嘴比拳头更硬更毒,轻易不肯服软不说还处处戳人心窝子。
宋锦城被这句徒添麻烦气的差点笑出声,她当即想反驳几句,可话还未出口就在瞅见阴影里那微微含胸看向自己的身影时,却又哑然熄火。
宋锦城知道景瑟此刻已在被她惹怒的边缘徘徊,为避免景瑟恼羞成怒再给她立规矩,宋锦城不得不偃旗息鼓,怏怏揉着太阳穴,呵呵两声,语气又开始乖觉讨好。
“是是,我知道姑奶奶你的厉害,你不需要我救你。不过......”
宋锦城缓缓说着,但眼角的余光却不时打量景瑟,待觑见景瑟身形微微放松下来时,不由又转了话头,“说说看,你近几日遭遇了何事,怎会被困在龙首关呢?”
宋锦城不提还罢,一提及自己被困之事,景瑟浑身的气息又冷了起来。
只是这回那冷气针对的却另有其人。
“还不是那家伙,”景瑟的牙咬的咯吱咯吱响,恨不得要生吞了对方。
“你说的是萧问吧,他是龙首关的西堂主。”
宋锦城撑着下巴,十分坏心眼的想,被景瑟这女人惦记上的人恐是要倒大霉了。
“西堂主?”
景瑟闻听萧问身份眉头乍然掠起,只片刻惊讶又恢复了寻常神情,“原来他是西堂主。”
宋锦城想了想,忽然问景瑟道:“他就是在古荒沼泽与你交手之人?”
“是他,”景瑟给了肯定答案。
“焰毒掌?”宋锦城又道。
“是,”景瑟点头。
“他使得是焰毒掌......”宋锦城朝床头方向靠了靠,不由自言自语道:“他当真是南诏冥火族人?”
“确切的说他是冥火族大祭司的后人,”景瑟纠正。
宋锦城拢起眉头细细思量,“南诏族群向来神秘,咱们中原人对南诏更是知之甚少,只是......”
宋锦城又想起之前对萧问出身高贵的猜测,不由疑惑,“从他举手投足来看,他更似贵族子弟。”
景瑟闻言当即反驳:“那有什么奇怪,不是说大祭司失踪许久吗?许是她的后人与中原人结合生了他。”
宋锦城不觉深以为然,再想这龙首关里容纳的各地贪官与恶徒,不由讥诮的冷哼,“看来这龙首关确实如外头传言,不但藏污纳垢还卧虎藏龙呢。”
此时此刻,宋锦城觉得萧问是何身份,她都不关心,毕竟她与冥火族也没甚干系。
只是,她却不曾料到,将来有一日当她去探寻宋家被灭族的真相时,才蓦然发现,原来她从前所忽略的以为与自己毫无干系的事,却与她以及宋家这般密切。
“萧问知你会一步天梯,恐有些事必须你才能做到。”
既然萧问身世如此神秘,那么听闻一步天梯也不算十分奇怪了。
宋锦城猜着萧问所求之事,与景瑟分析。
景瑟思索片刻道:“若说非我才能办到,怕就只龙首关三面环崖的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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