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蛾眉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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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乐十八年,夏至,锦桃快满四岁时,柳月影怀上了她与洛景修的第二个孩子,如今已满七个月了。
两年前,洛景修经历了一场九死一生的酷刑折磨,被救回时又身中“五断肠”剧毒,昏睡了五个月,全靠米汤活着,整个人瘦到脱了像。
待他醒后,柳月影日日药膳食疗的伺候着,盯着他吃喝用药,一丝都不敢马虎,这才好不容易将他从形销骨立养回到结结实实。
洛景修自己也不敢懈怠,能下榻后便注重锻炼,将丢了的体能统统捡回来,如此一年多的恢复,他甚至比没受伤前更结实了几分。
依旧如天工雕刻的凌厉俊颜,敛去了年少时外放的桀骜狷狂,多了几分历经风雨过后沉淀下来的内敛稳重,更具男性魅力。
柳月影正陪着锦桃在花圃中摘花,一抬眸便见洛景修大踏步的从前厅归来。
柔柔的天光笼在他的周身,为他镀上了一层金光,挺拔如松的身姿再不见一丝病弱。
她看着他,总会不自觉地勾起一抹笑意,他亦然。
视线相交的瞬间,看着她恬静的微笑,他也笑了。
洛景修长腿一迈就进了花圃,弯腰抱起锦桃颠了颠,逗得小丫头“咯咯咯”直乐。
“桃儿做什么呢?”
锦桃将新摘的花往洛景修跟前一凑,笑眯眯道:“娘亲陪我摘花花!”
柳月影含笑挑了朵开得正好的蔷薇簪入锦桃的发间。
洛景修同时抬手,拿了朵月季插入了柳月影的发髻中。
如此默契,令两人都稍一愣怔,遂相视而笑。
锦桃坐在她爹怀里,大眼睛滴溜溜的转转,狡黠的问道:“爹爹,是桃儿好看,还是花花好看?”
洛景修想都没想,立马道:“当然是桃儿好看!”
锦桃搂着洛景修的脖颈,继续问道:“那是桃儿好看,还是娘亲好看?”
“那当然是我的小月儿更好看!”
锦桃那小眉毛一皱,小嘴儿一噘,生气道:“哼!爹爹不喜欢桃儿了,只知道娘亲是你的小月儿!”
说罢,也不愿让他抱了,扭着身子冲柳月影伸出双手,可怜巴巴的道:“娘亲抱抱!”
洛景修忙抱紧锦桃,哄道:“桃儿乖,娘亲身子沉了,抱不动你了,爹爹带桃儿去八叔家好不好?他今日入山,新猎了只小狐狸,可好看了!”
“我不要去看!”
“走走走,去嘛去嘛!”
“那爹爹说,是桃儿好看还是娘亲好看?”
“小月儿好看!”
“哼!!”
“……”
柳月影看着这爷俩儿斗着嘴的走远了,笑容始终挂在唇边。
锦桃到了能说会道、能跑能跳的年纪,那小脑袋瓜总会问出些让大人们啼笑皆非的问题。
方才洛景修提到的“她八叔”指的是屠老八,不单单是他,整个鹿鸣山都将锦桃宠上了天,她不是真正的公主,可得到的宠爱丝毫不逊于皇家公主。
娇十三娘自不必说,锦桃几乎是她抱大的;
柳如刀能拿自己那宝贝折扇给锦桃打山枣;
胡彪被锦桃喊一声“二爷爷”,那当真是笑得脸上的褶子都出来了,要什么给什么;
就连邢舟那个冰块脸,看到锦桃时,虽不似旁人那般喜形于色,可眼中的柔软却藏不住;
老丁头是个孩子王,孩子们都愿围着他转;
屠老八更是甘愿给锦桃当“坐骑”,时常把她扛在肩头上巡山;
小九、无毛和阿风等人是锦桃要星星,就不给摘月亮。
宠得这丫头无法无天,给她插上翅膀,她能上九霄云殿闹上一闹。
柳月影垂眸浅笑,果真如她爹给她取的名字一般——洛千羽。
许她一生自由,无拘无束!
***
夜里,这爷俩儿才嘻嘻哈哈的手牵手回来。
柳月影现在饿不得,晚食她也没等这爷俩儿,自己先吃了,只是让夏蝉在厨房将他们的吃食都备好,一直温着,就是算准了他们还不知要疯玩到什么时候才知道回家呢!
一进小竹楼,洛景修便见柳月影坐在软榻上绣一件婴孩的小衣。
他笑着道:“天色沉了就别做了,小心伤到眼睛。”
柳月影闻声抬头,笑眯眯道:“不碍事的,吃饱后溜达了一阵,闲来无事便做一会儿。”
说罢,似想起了什么,她放下手中针线,看着手中那件做了一半的小衣,叹息道:“以前这些都是冬雪做,她总嫌我女红不精。”
春禾去年嫁给了阿风,算是最让柳月影省心的丫头了。
自打鬼卿走后,冬雪便搬到了溪水畔去,就住在鬼卿曾经住过的那处竹屋小院。
虽说离小竹楼并不远,她往日也常回来帮着夏蝉做做活计,可柳月影总觉得她不一样了。
好似心空了一大块,再也补不全了。
可每每看着她处变不惊的沉静笑意,柳月影想要劝说的话又都被堵了回来,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她独自一人住在溪水畔,守着他的竹屋,守着他曾垂钓的地方,守着周边有他气息的所有景致,许是如此便是一生。
子非鱼焉知鱼之乐。
任何人都无法定义旁人的幸福快乐,世人眼中的嫁人生子,方得圆满,可对于冬雪而言,这些都没有意义。
若不是心中的那个人,又何来的圆满?
也许在她的心里,如此安静的守着,余生足矣。
恰时,夏蝉端着热好的吃食进门,闻言笑道:“夫人若是想冬雪的手艺了,这些让她做就是了,她又不是离开鹿鸣山了。”
柳月影看着夏蝉,更是一个头有两个大,嗔怪道:“还说她,你怎么不看看你自己?你到底要执拗到什么时候去啊!”
追着那柳如刀快四年了,何时是个头儿?
夏蝉笑得没心没肺,边往桌案上布置碗碟,边梗着脖子道:“姑娘我这辈子就和他死磕到底了,看看到底是他郎心似铁,还是我水滴石穿!”
洛景修一时没忍住,笑了出来,冲夏蝉默默比了个大拇指。
柳月影头疼的扶额,罢罢罢,她一个都管不了。
洛景修笑着握住她的手,柔声道:“今日如何?可有感觉不适?”
柳月影摇摇头,“挺好的,别担心。”
她这一胎怀得安稳,不管是初期还是孕中,所有反应都在合理范围之内,如今七个月了,只是手脚稍有些浮肿而已。
洛景修握住她的手端详,蹙眉道:“是有些肿,回头还是让老丁头看看吧?”
柳月影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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