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医救不了十二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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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家兵荒马乱,贾家也不太平。
先前娘娘微恙,贾府诸人不知就里,却是虚惊一场。这回宫中又来消息,贾家人以为跟上回差不多症候。谁知前后脚的功夫,便是天人永隔。
贾母本就因迎春出嫁才一年就被磋磨死了而内心煎熬,转头又被娘娘的噩耗击中,再加上本就有了春秋,debuff叠满,光荣倒下。王夫人本来身子也不好,见贾母晕倒,倒是坚强地挺住了。后头还有多少事情等着她呢。
贾府依然是贾琏和凤姐挑起了重担,夫妻俩一里一外地忙活开,又与宫中来人打听丧礼规制安排等。
宝玉虽依旧是孩子性格,指望他办事万万不成,可每日也很忙碌。他生病中最重要的人突然都需要他操心,可不忙坏了?贾母和林妹妹都卧病在床,日日都要陪伴。母亲王夫人拖着病体忍着悲痛操劳,他帮不上其他忙,至少能陪着吃顿饭或者叮嘱她及时吃药尽早安歇等,该尽的孝心也要尽。
这些都是内宅的事。再有前头待客,贾琏腾不出手时也会派人来请他过去应酬。这么轮番地忙活下来,竟是有了几分成熟的样子。
照王喜凤的意思,薛蟠犯的事哪怕贾家没出事也难以挽回,何况如今娘娘这个明面上的靠山倒了,贾府的空虚彻底暴露。只该做的样子还是得做。
薛母病倒,夏金桂回了娘家,薛家如今能理事的也就王喜凤和薛蝌,宝琴和香菱则日日陪在薛母身边伺候汤药。
薛家的产业为了搭路子救薛蟠已经败得七七八八,掌柜伙计们走的走,散的散;金陵老家的商铺多被族人趁机侵吞。两人归拢了各处人手,清理铺子的存货家伙什等等。若说白玉为堂金作马的贾家坍塌在即,那丰年好大雪的薛家已然灰飞烟灭。
薛母还寄希望于巡边的王子腾,可这位便宜舅舅能不能活着回京都是问题,远水解不了近渴,只能说有希望总是好的。
此外,王喜凤清点了家中库房。当初薛家上京时,粗苯的行李家当本就是经过一番精简,多是细软精巧之物。这么些年败下来,加上送礼走关系等,也没剩下几件精品。金银更是因薛蟠一事消耗殆尽,所存无几。
若说贾家只剩个壳子,薛家却是连壳子都没了。所幸当初为了报答柳湘莲而置办的院子还在,算是个退处。
刘姥姥曾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薛家如今比平民强些的也就是女眷们的体己嫁妆等。王喜凤这里一向只进不出,这么些年攒下来,已然是个小富婆。薛母那里,金银或者没有,衣料首饰等却是不缺,只要摆平心态,维持基本生活还是可以的。
她也该为以后的生活做打算了。
迎春之死似乎开启了什么潘多拉的魔盒。随着元春,王子腾相继离世,贾王史薛四大家族烟流云散。薛蟠杀人抵命倒是成了个不入流的添头。
夏金桂早在薛蟠改死刑的当口就回了娘家。守活寡的日子她已经过够了,可不想下半辈子都守着灵位过日子,不如趁着年纪轻找个下家是正经。她倒是想勾搭薛蝌,可一来人家不上当,二来明面上身份有碍,总不是一辈子的事。
薛母一心只有儿子,儿媳作妖她根本按压不住,心中痛恨夏金桂大难来临各自飞,竟带着人吵着要和离。王喜凤叹气。这就是各有各的立场了。薛母哪里不知守寡的艰难,却依然希望儿媳坚守,这就是人性。
夏金桂别的不行,闹事是一等一的,她也不怕丢脸,什么泼妇手段都能上。薛母这样讲体面的人哪里拿她有办法?王喜凤看着这老太太把自己气的半死,只觉得这又是何必?强扭的瓜不甜,一别两宽岂不更好?好歹劝着将这滚刀肉送出门。
府中接连出事,也不知是谁就提出了冲喜的主意来。这种打着孝顺名义踩女方一脚的损招,也只有地位相差悬殊的人家才行得通。薛家借住贾家多年,本就矮了一头,如今家业败落,家里也又失了顶门立户的薛蟠,更是说不起话。薛母虽然很不情愿,可心里隐隐也觉得夜长梦多,在王夫人许多好话和好处的攻势下,半推半就地应承了。
薛宝钗的嫁妆薛母备了一些,加上王夫人补偿了一些,再有贾母赏的,还算体面。正经说来,他们不能从贾府出嫁到贾府。这时候,薛家闲置的小院就派上了用场。一应嫁妆物件都提前抬过去,届时宝钗也从那里发嫁。
原本宝玉的婚事长辈们只是心照,如今开始操办,再怎么吩咐保密也是保不了的。黛玉养病不出门,可她的丫头们长了脚。贾府的下人一向嘴碎,凤凰蛋要娶亲不多时便成了众所周知的秘密。
王喜凤为了避嫌,早不入大观园。可她知道这事儿总会闹出来。
其实林黛玉心思玲珑,知道自己拖着这半死不活强撑着的身子,跟宝玉是不会有好结果的。不过是度一日算一日,惟记挂着这个人这份情。她在意的是所有人都拿她当傻子哄,将她蒙在鼓里。别人倒也罢了,宝玉竟也一字不提。这怎能不让她伤心?
她哪里知道宝玉跟她一样被人哄了。
孩子们的心思浅显易懂,长辈们都是过来人,哪有看不穿的?可宝玉向来拎不清,遇到林妹妹的事就犯浑,赌气还是轻的,砸玉都好几回了,直教人心惊肉跳。这回若再勾出他的痴病来,跟薛家再难交代。
王夫人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用了凤姐的李代桃僵之法,只骗宝玉说是娶林妹妹,让他莫要声张,惹了妹妹害羞,再怨他。宝玉心中欢喜,又不敢嘚瑟,每日便只做平日模样,隔着窗子说说话便去了。只是往日黛玉怕过了病气给他,也不肯让他看到自己病中憔悴的模样,这才不肯见他。如今却刚好套在婚前不能见面的规矩上,严丝合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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