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炉鼎今日也在努力自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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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日起,崔善善又回到了太祝门,无比刻苦地练习灵虚步。
教习与她说,九州仙盟的轻功分很多种,灵虚步便是旧时东海仙盟的盟主所传,是东海蓬莱轻功的其中一个大分支。
而跟灵虚步很相似的逍遥步则是蓬莱轻功另一个大分支。
与然而,逍遥步是要在海上才能练成的,是东海仙盟弟子们必学的轻功。
崔善善很想学好灵虚步。
不仅仅是为了自己,教习同样给予了厚望,她不敢有分毫懈怠。
虽然她起点很低,但她相信勤能补拙,她会付出大量的努力与汗水去练习。
今日没有道法课。
崔善善打坐了一上午,在膳堂用过饭后,便跑到天机阁学习妖语了。她现在已经能写其中简单的几个字了。
可是妖语太锻炼人之心力,她一日无法写超过十个字,否则,脑袋就会不受控制地头疼。她今日早早地学完妖语,快步来到紫微殿,穿过庭中院,准备到后殿开始今日的练习。刚想跟教习先打个招呼,可她却没见到他老人家,只发现了一群不速之客。
一个穿着靛紫锦袍的少年坐在长老的座位上,翘着二郎腿,扬着高傲的下巴道:“这殿里怎么连茶水都是冷的,连个糕饼都没有,实在是太差了,紫微长老为何不请个道童?”周围还有好几个穿着靛蓝锦袍的少年,他们的衣摆下方都有独特的波浪与鳞片暗纹。
崔善善猜他们应该是东海仙盟的弟子。
“或许是准备留给自己做棺材本,舍不得罢……”这话说得很侮辱人。崔善善知道仙盟向来强者为尊。
紫微长老年事已高,又因意外修为变得无比低微,不受弟子们待见,但他是除了蔺玉池以外,头一个不嫌弃崔善善,并且还给她做家常饭吃的长辈。崔善善不禁将目光投向那弟子搁腿脚的桌案。岂有此理,那可是教习跟她平日里吃饭用的桌案!崔善善心底霎时冒出一股无名火。
她紧了紧背上的小背囊,站在门口,神色不善地问他们:“你们几个是谁,为何在长老殿中出言不逊?”然而,一群人在评价屋内的摆设,根本没听见她的话,又或者说是,装作听不见。崔善善蹙眉,她从来没见过这般趾高气扬的客人,便清了清嗓子,又开口问了一声。
这次她的嗓音坚韧且清晰,众人这才朝她投来一眼。
她往常来练功时,因泽地会将道学服弄脏,她舍不得弄脏道学服,便会穿一身寻常的深灰色的练功袍,头发也会扎起来。
因为获得了大量的锻炼,饮食习惯也被蔺玉池培养起来,稳定了不少,她的身量也比先前高了一些。
如若不仔细看的话,崔善善看上去,就是个清清爽爽,且带有几分质朴之气的少年。
然而,那坐在长老椅上的紫袍少年见了她,非但没收敛,还露出了个似是而非的笑。
他嚣张地说:“我说呢,道童这不就来了,小道童,快过来给小爷端杯茶,要烫的,少放些茶叶,我不喜茶味太浓的。”那少年似乎是使唤人使唤惯了,一副呼来喝去的嚣张模样,崔善善看着更不高兴了。
"我不是道童,我是弟子。"
“哦,你是哪个门派的弟子?”
崔善善没说自己是太祝门的,她不想过于显眼:"我是紫微长老新收的弟子。"
那少年上下打量着她,轻啧一声:“确实,你连半点修为都无,整个仙盟也只有那跛子可怜你会收你做弟子了。”有弟子觉得他说得太过分,便提醒他道:“方师兄,我们在人家地盘,还是莫要惹事……”然而少年却并未收敛,好整以暇地盯着她,一副你能拿我怎样的态度。崔善善盯着他,磨了磨后槽牙:“请你先把腿从桌子上放下。”
一时间,殿中气氛有些紧张。
忽然,崔善善感觉腿边有点痒,垂眼一看,只见一条滑不溜秋的小胖鱼正悬浮在空中,舔着她的小腿。崔善善对这等非人的东西有天生的恐惧感,她从来没见过这等精怪,腿一软,霎时跌坐在了地上。片刻后,殿内爆发出了欢快的笑声:“哈哈哈,看她那胆小如鼠的模样,一只鲲都能把她吓到……”崔善善气得呼吸急促,正想站起身对骂,身后却有人朝她伸出了一只手。她转头望去,发现来人竟是教习,一时有些怔愣。
他叹了口气,将她拉起来:“老身来晚了,你先去泽地修炼吧,老身来对付他们。”崔善善仍有些不服,最后无奈地点了点头,越过这几个人,到后殿修炼了。好在方才那群人的侮辱极大地激发出了她的潜力。
如今还不到两个月,崔善善就已经可以倒满二十五缸水,缸里的鱼苗也比先前大了好几圈。
发奋完成今日的任务之后,崔善善躺在草地上,心中涌现出满满的成就感。若她再努力一些,再努力一些的话,她马上可以再往上突破了。这样坚持下去……她就可以活到明年了!崔善善眼眶有些酸涩,她头一次为自己感到如此欣慰。这都是她靠自己争来的,她可真争气!
入夜,崔善善在替蔺玉池整理名单时发现了数百个新弟子的名字。“师兄,最近为何有这么多外盟弟子上山?”
蔺玉池靠在榻边,淡声道:“仙盟弟子到了一定阶段需要下
凡间修行,而这次修行,长老们格外看重。”
"为何格外看重?"
“这次下凡间的弟子不仅要修行,同时还要封印大妖。”
“封印大妖并非易事,可是除了中原仙盟,其他仙盟对此事经验甚少,这些弟子便是被选中后过来接受特训的。”
崔善善听到可以下凡间修行,眼神发亮:“我也想下凡间修行,我想找我妹妹。”
少年靠坐在榻上,似乎很累,语气也比平常淡许多:“你不行,太祝门目前只有一个名额。”
“而且,我也可以帮你找妹妹。”
崔善善在仙螺上看了看启示,发现上面确实有一行“岁末达到玄亟者方能下山修行”的字样。
不过,在那行字下面还有一行更小的字——“达到元亟亦可申请携带玄照及以下,且擅长某一门功法的同伴。”“你分明可以带我一起的,如果你把我留下,师尊若问起来,该当如何?”
少年望着她,欲言又止。
崔善善察觉出有些不对:"师兄,你是否有事情瞒着我?"
她发现,从药谷回来之后,蔺玉池就变得特别怪,时而心事重重,不知在想什么。然而,崔善善等了一会儿,都没等到蔺玉池回答。她转过头,发现他居然靠在榻边装睡。
崔善善今日本来就受了气,这下更气了,起身夺过他放在腰间的的枕头。
她道:“师兄,你为何不愿意与我说话了,为何每次都是这样!”蔺玉池似乎很累,崔善善看见他眼底有一圈明显的青黑。他语气淡淡:“你若想见我,我会每月赶回来一次。”崔善善张张唇,顿时被他这句轻飘飘的话堵得哑口无言。她知道的。
她是个卑微的炉鼎,如今还能在这里活得好好的,只是为了给他提供元阴。但当蔺玉池亲口说出这句话时,崔善善内心还是切切实实被他伤到了。心中升起一股无法言喻的落差感。她还以为,蔺玉池会跟师尊,跟别人不一样。崔善善心底涌现出一股酸涩之感,嘴巴也开始发苦。蔺玉池这几日虽然仍抱着她入睡,可是比起先前缄默了许多。
仿佛她与他之间多了一层纱,亲密却疏离,没有之前心与心之间奇妙的相连感了。他似乎将自己的心从中抽离了。
骤然察觉到端倪,崔善善感觉自己的心脏好似被人狠狠地挤压了一下。
她眼眶酸涩,委屈地站在他面前开口说:“原来是这样,原来我们的关系,就只是如此,对吗?”见她语气不对劲,少年微微睁开眼,一瞬不瞬地望着她。
她问:“你是不是又想与我说些你不会想知道之类的话?”
烛火映在她的眼底,两人僵持片刻,蔺玉池望见她眼底有泪在打转。
少年看得心底一软,即刻将崔善善拉入怀中,头枕在她腰间:“不是,崔善善。此事不许再问,总之你不能去。”
待入了夜,崔善善睡不着,翻过身将自己埋在少年怀里。
他的腰身很瘦,肌肉稍微有些薄却十分有力量,崔善善最喜欢抱着。
她抬头看了眼蔺玉池,确认他熟睡以后,才小声地嘀咕:“蔺玉池,你为何老是要把我推开?”
少年没开口,眼睫微颤。
许久,崔善善才继续开口说下一句话,她的声音听上去闷闷的,携着几分沙哑的泪意:"师兄,你先前说我讨厌你,可其实,我从来没有讨厌过你。"黑夜之中,少年在崔善善不知道的地方睁开了眼。
“你知道吗,我很久很久之前就做过一个决定,”崔善善用柔软的头毛蹭着他的衣襟,许是如今只有她一个人自言自语,所以她的语气显得格外放松,“就是一直都站在你这边。”“你我都是一样的少年人,我也想与你站在一起,蔺玉池。”
崔善善在认真说话的时候,往往喜欢直呼他的全名。少年心头悸动。跟他站在一起么?
他知道,崔善善不止一次有这样的想法了。若再这样下去,他几乎快要对此深信不疑了。蔺玉池动了动指尖,十分想将崔善善紧紧抱在怀里,将她拥入骨血之中,但是他如今只能装睡。说到这里,崔善善深深地叹了口气。
她不求自己的实力能有多强,她只是不想一直作为弱者站在蔺玉池身后被他庇护。而且,她渐渐发觉蔺玉池身上背负了太多太多东西。这之中的每一件,放到她身上都足以把她压个半死。
她想,倘若一个人需要背负那么多事情与责任,迟早会被那些事情压死的。崔善善咬着下唇,神色微黯。她不希望看到自己在意的人陷入这种局面。
再者,崔善善发现,蔺玉池似乎永远都是独来独往,好似从来没有人愿意跟他站在一起。崔善善感觉,她自己既然来到此处,就应该跟他站在一起。
她分明是可以与谁并肩站在一起的。
“你可知,教习对我说,我们是可以一起结伴走下去的,就连医者也与我说,我们是金玉良缘,天作之合,你为何总想把我推开呢?”“崔善善。”少年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闻言,崔善善抬起一双晶亮的眸子,眼睫携着几分朦胧的湿意,仔细望着他。
然而少年却没看她,他只是用自己的下颌轻轻蹭她的发顶,认真地一字一句道:“你当真不
能去……”
崔善善张张唇,眼神彻底黯淡下来。
“我知道了。”
翌日,崔善善早早地扛完了二十五缸子的水,教习便过来给她的腿上绑了几个重重的秤砣,让她绑上秤砣,试着在泽地里来回跳跃上两遍,然后再去扛水。一开始,崔善善感觉这根本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因为泽地很潮湿,只要人稍微着力点不对,身子就会陷进泽地里。
崔善善根本挪不开脚,她呆呆陷在泽地里,感觉自己就像一根胡萝卜。她累得忍不住哭诉,可是教习只是笑眯眯地拍拍她的肩,让她好好练。
老人笑着说:“灵虚步虽然对修为要求不高,可对脚力要求却很高,如今还只是基础阶段,如若你能坚持下来,半个月后,我便正式授予你灵虚步法第一式。”崔善善听罢,感激地点点头。
老人接着说:“你要清楚,此步法一旦中途放弃,你的腿便会成为老身这副模样,日后想改也改不了咯。”
老人轻轻淡淡地抛下一句话便走了,崔善善却不敢再休息了。
她滑稽地慢慢挪动着身子,然而,他走了没一会儿,不远处便走出来几个东海仙盟的弟子,领头的那个站在原地笑话她。
崔善善根据昨日整理过的名册猜出了他的名字。
他来自蓬莱宗,叫方凌霄,家中世代掌握东海灵脉,十分富裕,今岁刚过十七,性格纨绔,修为即将突破元照。
此人逍遥步练得登峰造极,听说他一日能在海上疾行数千里,东海境内暂时没有比他快的修士。
“小道童,你修为这般浅薄,练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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