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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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若宁站在门口,许久没有动,目光停留在榻边那道纤细的身影上。他素来熟悉的阮如安,如今却显得如此疲惫而脆弱,甚至让他一时间有些不敢开口。
阮如安似是察觉到他的迟疑,抬起头来,看到是霍若宁时,眼底闪过一丝诧异,但旋即便恢复了平静。
她低声道:“你回来了……北境的事都安排妥了吗?”
她的声音沙哑,带着几分隐隐的疲惫,语气虽平淡,但却难掩其中的关切。
霍若宁听罢,只觉胸口微微一紧,他抬步走到榻边,压低声音道:“北境已经平定,温叔在街上应付朝臣和百姓,我……便先来看看你。”
阮如安垂眸看了一眼榻上昏迷的穆靖南,眉眼间浮现出一抹复杂之色。
她没有急着说话,轻轻收回手,像是怕让穆靖南感受到一丝凉意,才将被角替他掖了掖。
片刻后,她抬眸看向霍若宁,目光平静却又带着一丝防备:“你既已回来,便去东宫见太子吧。如今朝堂乱象未平,太子年幼,总需要更多人助他稳住局面。”
霍若宁微微蹙眉,凝视着她略显苍白的脸,低声道:“安安,如今皇上重伤未愈,你独撑局面已是不易。为何不让更多人帮你分担?你明明可以……”
“够了。”阮如安轻轻打断了他,声音不高,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她将目光移开,低声道:“季明,他在一日,我便不许你妄议朝堂之事,更不可越权而行。”
季明是霍若宁的字。
霍若宁听到“季明”二字时,心头一颤。他已许久未听她这样唤过自己了。
是啊,他们如今是有认亲书的义兄妹,自然比原先的关系能更随意些、不在意那些男女之别的礼数一些。
但也仅仅只是…..一些而已…..
“你……”他语塞,原本满腔的关切与话语在她平静的目光下渐渐消散。
阮如安看着他,神色虽疲惫,却依旧冷静。
她缓缓说道:“你是霍家独子,更是朝廷的肱骨之臣。我不想再听到什么不该说的话,也不希望你再涉足无谓的风波。眼下,若你还想认我这个旧人,我便只要你记住一件事——忠于陛下,辅佐太子。除此之外,无需多言。”
她语气平缓,却如寒冰般斩断了所有可能的纠葛与妄念。
可他甘之如饴。
霍若宁站在原地,许久无言。他想说些什么,却又觉无从开口。最终,他只能低声道:“我明白了。”
自打知道了皇帝私下里为她做的那么多事以后,他就明白自己此生再无可能。眼下,他唯一能做的,恐怕也就只有全力扶持一个她想要的朝局而已。
阮如安微微颔首,旋即收回目光,再度将注意力放回榻上的穆靖南身上,仿佛从未有人打断过她的思绪。
霍若宁站了片刻,终究还是默然转身,走出内殿。
殿外,寒风呼啸,松柏的枝叶随风摇摆,发出低沉的呜咽声。
他抬头看向昏暗的天幕,心中五味杂陈。最终,他深吸一口气,翻身上马,策马疾驰,朝东宫方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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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垂拱殿。
垂拱殿内,气氛压抑,群臣分列两侧,各自目光交错,隐隐透出几分焦躁。
清流的事情解决了,他们眼下讨论的,乃是太子是否登基一事。
显然,皇帝未崩,太子如何能此时登基?
可偏生那张圣旨又写的清清楚楚,说什么太子立刻登基,以辅佐新政,更赐了阮后“摄政太后”之名。
太子若不登基,皇后怎么变太后?
可太子若登基了,皇帝要是醒了又怎么说?
诚然,皇帝未必能醒。
毕竟那日皇帝被刺杀时,许多人都瞧见了,那伤深入骨,更近心口,就连那位岭南叶氏的神医都说束手无策。
这样一来,恐怕是天神下凡,怕才能救的了皇帝的。
太子穆乐宸显然是不想此刻登基,但他自然不能没脑子般的直接说出来,他只得斟酌着缓缓开口,“父皇虽未苏醒,但圣旨所载,孤代为监国。然登基之事,各位心中应有分寸。”
抛个问题出去,让这些臣子来议。
谁说到了他想说的点,再施以赞同便够了。
礼部尚书顾衡率先出列,拱手一礼,语气稳重:“殿下,臣以为,陛下既有旨命,让殿下监国,已足以□□朝局。登基乃国之大礼,若仓促而行,恐为天下所诟,不宜急行。”
顾衡的话音刚落,吏部尚书张曜立刻站出,眉头一挑,声音中带着几分不满:“顾尚书,礼制固然重要,但若拖延不决,恐致朝局混乱。太子年幼,若无皇位加持,何以令天下信服?”
太子可是他们世家的人,而且又是为品行端正的储君,如何坐不得高位。
天知道自阮相出事以来,外界的猜测让他们这些世家子弟受了多少白眼冷待,他们自然也是想重现世家往日的荣光的。
刑部尚书邓驭紧随其后,抚须附和道:“张尚书所言极是。如今正是危急关头,北境虽捷,朝中却不可久悬而乱。登基一事,既能安抚民心,又可巩固朝纲。”
“可陛下尚在!”顾衡微微抬高语调,目光凌厉地扫过张曜与邓驭,“登基乃天命所授,非人力可夺。若今日因局势仓促而破礼制,他日陛下苏醒,该当如何交代?”
“顾衡!”张曜目光一冷,语气中透出几分讥讽,“你这话倒说得轻巧,难不成你能保证陛下何时醒转?若朝局因此延误,你又可担保无虞?”
“我担保不了天下,但能担保礼制。”顾衡毫不退让,声音铿锵,“礼制若失,天下必乱。此时太子监国,便已足以稳固局面!”
殿内争论愈演愈烈,两派争执不下,站在一旁的镇北王沉声开口:“诸位都言之有理,但陛下重伤昏迷,朝局岌岌可危。若无皇帝之名,难以镇服群臣。本王以为,应速定登基之事,以安天下。”
其实谁登基、登不登基于他而言没什么区别,他此刻只想快点完成皇兄的交代回府去陪妻子。
妻子近来嗜酸得很,希望这群人讨论完了以后,他还赶得上去买樊楼的酸梅果子。
此言一出,殿内顿时一片哗然。
礼部尚书顾衡猛然转头,目光冷冷锁定镇北王:“王爷此言,是否已违圣旨之意?”
镇北王面无表情,淡然回应:“顾衡,若要稳朝局,当以天下为重。陛下重伤在榻,生死未卜,太子登基乃势在必行。此时拖延,只会贻误时机。”
他也不是完全瞎扯,毕竟国不可一日无君,而且皇兄的意思显然也是不想活了,让太子赶紧登基。
赶紧登基也好,他也好屁颠屁颠收拾干净麻溜的跑回北境去。
这京城里头乌烟瘴气的,家里那位可是抱怨许久了。
皇帝亲信能站在世家这一边,自然是天大的好处。
张曜自然不会放过此机,故也连声附和:“王爷所言极是!若因礼制而束手束脚,岂不是因小失大?”
顾衡气得冷笑一声:“王爷真是为天下着想?还是因私心作祟?莫非……是因当年陛下险些迎娶镇北王妃之事,王爷心有不满,才有今日之举?”
此言如针,殿内顿时一片死寂。
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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