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成触手了怎么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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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纬70°,晚上八点半,天还是亮的。
唐周恒睡觉的时候喜欢不留一丝光线,窗帘和门都严丝合缝,屋内灰蒙蒙的一片,比窗外的天还要暗。
静谧笼罩着只有他一人的房间,袁清悦的娃娃乖巧地摆在唐周恒的枕头旁。
他无知无觉地躺在依旧有些陌生的床上,双手自然地放在身侧。眉宇间却渐渐拧出浅浅的沟壑。
好像突然从高空中坠落,又好像有什么紧紧地掐住自己的脖子。
惊恐、窒息、无措的感知绕在自己的心间,唐周恒猛地睁开双眼,半晌,眼睛才适应屋内近乎没有光线的环境。
他的呼吸声变得有些沉,唐周恒看着雪白的天花板,在想自己刚刚是不是做了一个噩梦,噩梦将他惊醒了,但他好像不记得噩梦的内容了。
额角和背后都沾上了汗水,唐周恒坐起身,连带着身上纯色的被子掀起,抽出纸巾擦干额角的湿润。
他看了眼时间,凌晨两点多。
任何一个人因为噩梦在半夜惊醒都不会有什么好脾气,唐周恒也不例外。
他蹙起眉头,渐渐从朦胧的睡意中清醒过来,好像很久没有做噩梦了,上一次做噩梦还是出差第一天。
这半个月以来的考察工作并不算轻松,所以每天夜里他基本躺下便累睡着了。
累得他的大脑连做噩梦的精力都没有了。
但他平时其实很容易做噩梦。
这些噩梦并不是什么怪力乱神的奇怪梦境、也不是什么血腥暴力的梦境。
这些对于唐周恒来说的噩梦几乎都停留在一个时期——和小悦在四处逃难的那段时间。
他总是梦见小悦没在那场战争中活下来,又或者是两个人都死在了战争里,饿死的、被炸死的、又或者是被冷死的。
创伤理论中有一种说法,人有可能被困在发生创伤的那个年纪,无法过度成长到下一阶段,对反复而麻木地回味创伤阶段的经历。
有时候唐周恒也会在想,自己到底是不是被困在了十岁那年。
可是无论困在哪一年,他都只有小悦了。
唐周恒低下头,眼睛泛起一阵酸涩。他的大脑又不可控制地想到了袁清悦。
而他心底突然泛起一种很诡异的不安与恐慌,比他刚刚被不记得的噩梦惊醒了还要恐慌。
他的心脏跳动甚至都像是变得杂乱起来。
他知道现在突然袭来的不安感,与袁清悦有关。
虽然人们都只认为有血缘关系的人才有十指连心、心灵感应与心理共鸣。
但一直以来,唐周恒和袁清悦都似乎能感应到对方。
人类与生俱来的第六感,是为了躲避危险刻入基因中的天赋。
唐周恒忙不迭地翻身将放在床头柜上的手环摸起,随后试图给袁清悦发出通讯申请。
五分钟之后,他没有得到任何答复。
这个时间,正常情况下,她正睡得香,怎么会看见他的消息。
唐周恒怔怔地看着没有任何回复的消息窗口,攥着手环的手心冒出细细的冷汗。
……
“阿嚏!”袁清悦茫然地坐在床上,因为贪图凉快穿的短袖短裤睡衣被浸得湿透了。
贴在身上,将肤色若隐若现地印出。
床单也湿了,就连地上也湿漉漉的。
袁清悦看着绕在自己身上一坨,暂时没法形容的东西,狠狠地拍了拍自己的脸。
嘶,是痛的。
那很坏了,她现在不是在做梦。
袁清悦第三次确认,并不是某只被囚禁在鱼缸里的章鱼因为逃生跑到了她的床上。
而是她的身上长出了和章鱼足高度相似的东西。
浅粉色的触手从腰后绕到身前,攀附在自己的手臂上,又有的几只耷拉在自己的肩膀上。
她皱着眉,人生第一次出现脑子空白这个状态。
谁能告诉她,为什么大晚上,她变异了……
但她现在来不及思考,因为袁清悦不是被冷醒的,而是被渴醒的。
她张了张唇角,自己的喉咙干得快要像大沙漠了。
就连“水”这个字都喊不出来。
袁清悦被渴得龇牙咧嘴,还没来得及自己伸手去拿放在床头柜上的马克杯,左手边最外侧的触手就握住了马克杯,将杯子端在自己的嘴边。
如果触手有表情的话,袁清悦总觉得它在乖巧地讨夸赞。
窗外的光虚虚照入,触手上的水渍倒映着窗外的光。
袁清悦来不及想那么多,只是猛地用自己右手接过杯子,猛地将杯子里的水喝完。
久旱逢甘霖,爽。
她喉咙间发出被水滋润过后舒爽的喟叹声,意识也逐渐彻底从半夜的深度睡眠中清醒过来。
袁清悦很快就猜到,她没有成为漏网之鱼,她也被实验室泄露的未知病毒感染了。
她那天还在庆幸着唐周恒出差避开了这场怪异的病毒感染,袁清悦如何也想不到自己却有些倒霉地被感染了。
前两日,丁琳瑜还特意给她打电话,说了最近生科所那边的情况,大部分患者都是在生了一场看似普通的病后,才开始异变。
她低头看着还有些湿漉漉的触手,眉头不自觉地微微蹙起。
绕在她身上的粉嫩的触手悻悻地退回她的腰后,袁清悦转身看去,触手竟就在她眼前消失了,而身体也变回了原来正常的状态。
袁清悦又伸手用力拍拍自己的脸颊,嘶,还是很痛。
“咦,触手呢?”袁清悦眨眨眼,又开始怀疑刚刚自己是不是产生幻觉了。
但地面上的水渍还在,床单和被单也湿透了,就连她的睡衣也依旧湿漉漉冰凉凉地黏在她的身上。
袁清悦很讨厌这种感觉。
“阿嚏!”她又打了个大喷嚏。
她感觉自己现在好像被比体温低得多的水浸透了,冷得直发抖。
袁清悦不管不顾地跳下床,将被单和被子都抱起塞到机子里洗,自己则跑到浴室,将自己泡在热乎乎的水里。
热水将她白皙的身体泡得发红,而那消失的触手又突然从身后冒了出来,一同泡在热水里,因为浮力有些虚无缥缈地浮在水中。
袁清悦抿着唇,将手放到水中,试图握住其中一只触手,触手没有躲避,而是被她握在自己的手心中。
软软弹弹的感觉,并没有像刚刚在床上时那样黏糊糊的,袁清悦细细地感受了一下,触感居然和摸自己的皮肤有点像。
她开始试图让触手做出一些动作。
渐渐地,袁清悦发现自己的大脑是完全能控制触手的动作,所以刚刚她口渴想喝水大概也是因为大脑发出了拿水杯的指令。
她对未知事物自然也会害怕,但哪怕她能感觉到害怕,程度也比普通人要轻,因为害怕带来的情绪太淡了,来得快去得也快。
袁清悦的眼睛瞬间亮了亮,自己的好奇心早就盖过了未知的恐惧感。
所以她已经完全接受自己长出触手这件事了。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因为它们好像能自主收缩,似乎不会影响到她的日常生活,更没有影响到她大脑的功能。
或许是因为她见过三十年前那场病毒感染异变的患者,一个头顶冒着一朵小雏菊的温柔阿姨;又因为近十年涌出星球之间文明交流学习的热潮,她见过来自遥远星球——莹波星球的地外生命体,一种长得有些像大水母的外星人,身上也有很多触手。
而且,她现在不止有第三只手了,她有八只手了!
古老的神话是三头六臂,她可是八臂诶!
袁清悦站起身,用浴巾将自己整个人都擦干,连带着还挂在身上的触手也一起擦干。
她指尖勾起穿上刚从衣柜里拿出的睡衣,触手又默默地从她身上消失,更准确来说,应该是隐匿起来。
她趿拉着拖鞋回到自己的房间,床垫也被弄湿了地板已经根据智能家电的指令清理干净,但床垫烘干还要一段时间,她现在的床是睡不了了。
她随手抓起一只娃娃和手环跑到了唐周恒的房间。
他在出差之前才洗过自己的床单和被单,上面还带着洗涤剂残留的香味,袁清悦将娃娃扔到唐周恒的床上,自己也躺到他的床上。
这套房子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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