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逢对手,认输是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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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誉听了一天的声音,耳朵累,熟练摘下了助听器。他不是一个擅于等待的人,在没有确认完全能等来之前,他是不等的。就好比无数次的分别,白洋会义无反顾往前,他也不会留在原地。
雨气追逐着一切,飞蛾扑火般扑到车玻璃上、便利店玻璃上,以及白洋的眼镜片上。黑色雨伞宽大,带有完美弧度的防水布足以撑起方寸的干燥,黑伞跟随乘客移动,成为了乘客意志的表现。
唐誉仍旧一动未动。隔着一层玻璃,白洋盛气凌人地站在外头,低头俯视着他。位置带来的微妙交错仿佛一束射线,在他们的瞳孔中,给对方的身体留下了今生今世不可磨灭的射线伤。
这倒是让唐誉想起了他们第一次接吻,那时,两人当了大半年的炮友,却没有接过吻,是刻意避开,也是不愿低头。在急躁的争吵中,面部结构立体的两张脸不断靠近,唐誉的鼻梁骨与白洋的镜框磕碰,显得碍事。白洋低头,将眼镜拿掉,在最后一刻,他们的鼻梁骨又要发生“车祸”的一刻,敏捷地避开了。
鼻锋偏移交错,人中柔软镶嵌。
那天就在下大雨,白洋一身水汽,穿着跳高队的队服。从此之后只要白洋摘下眼镜,唐誉就觉得他要亲点什么,他有瘾。
此时,白洋像是在晾干他愠怒的情绪,趁着火气未凉,在玻璃外头说:“戴上。”
唐誉眼里笑意一闪:“啊?”
“戴上。”白洋眼里有火苗在跳,“你又不是看不懂唇语。”
唐誉眨了眨眼睛,戴上助听器。白洋回身和司机告别,朝着便利店的门靠近。唐誉的手机开始震动,跳出熟悉的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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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誉将提醒划掉,白洋已经坐到了他身边。
两人像下了班没地方去的上班族只能等雨停。唐誉的膝盖不小心碰了他一下:“你吃泡面么?”
“不吃。”白洋没好气,“你下了班不回家,跑便利店里干什么?”
“吃面。”唐誉将叉子拿了起来,“中午被张伯华穿小鞋,整理了好多图册又修理复印机,这回要赔钱了。”
白洋的余光里,那桶半开的热水很碍眼。他一把按住面桶:“你没事瞎站什么队?”
唐基德被错认,唐誉要是不和张伯华对着干也不会被折腾。白洋又不傻,这算什么职场新人的倒霉开端?
“我没站队,以后准备好好工作,每个月就两万五。”唐誉的手也在面桶上,吸收着猛然升高的体温。白洋快速闭了下眼睛,产生了一种和傻逼争论的错觉:“你那是税前两万五,还是税后?你社保上哪儿了?基数多少?”
唐誉没回答,只是用笑容应付。
“好陌生的词。”他实话实说。
两人像抢面桶,他确实不懂什么基数,但是人心这一套玩得转。张伯华对自己火力全开,白洋的处境就会好过。现在他很轻地呼吁:“白主席,我很饿了,能不能先让我吃饭?中午我就没吃……”
白洋看着他这身名贵的订制西服,轻声笑起来:“你不怕面汤子溅上去?你吃过泡面吗?便利店的东西你又吃不了。”
“所以我要的拌面,先去倒面汤。”唐誉的手指在面桶上滑动着,“大小姐,我在国外也生活了3年,有生活常识。”
白洋扭头瞪着他,唐誉的头发像被雨水打湿,软软地搭在后颈。
“我饿。”唐誉声音越来越小,“我想吃泡面。”
白洋把面桶拿起来,走到便利店的规定倒水处。微辣的面汤顺着盥洗池流光,溅上白洋的手指关节,白洋渗了两下才收,拿回来放在唐誉面前。
“你拉肚子可不怪我,我没让你吃。”白洋掌心被烫红。
唐誉心安理得地掀开:“你吃不吃?我分你三分之一?”
“你赶紧吃,吃完了就赶紧回家。”白洋看着玻璃上的雨水。
唐誉用叉子卷了几根面条,漂亮的正装一丝不苟,显得他又乖顺又软绵绵,开口却是:“我可死不了,你知道我这条命多值钱么?”
“那些都是接你的吧?”白洋敏锐,尽管能见度已经被雨注打散,他还是发现了熟悉的影子。左前方、右前方都有车,在雨里开着远视灯。
唐誉这才看到:“我跟老六说过了,我自己回家。他肯定把老大他们叫过来了。”
“老六住哪儿?”白洋问。
唐誉边吃边回答:“三元桥,小区是……”
“我没问那么细,你不用告诉我,他是你保镖又不是我的。”白洋还在观察路况,“我记得基德住在……”
“我和老六说过,以后他每天上下班顺路带他。”唐誉接着说。
白洋放心不少,经历一天工作他已经精疲力尽。曾经他以为训练最累,原来动脑子和处理人际关系更累。好在他喜欢这种累,所有的累加在一起,能变成通天梯。
累的时候,他就喜欢和聪明人说话。白洋也不懂自己和唐誉的默契是怎么培育出来,但两人说话总能提前参透。
问完了,唐誉的面也快吃完了,一桶本身也没有多少,小杯子似的:“我没吃饱。”
“你回家有的吃。便利店的东西你吃不了,差不多得了。”白洋再起身,走到货架两侧挑选,结完账回来就把塑料袋放在了唐誉面前。
唐誉先翻出湿纸巾,擦着手说:“又给他们买?”
“你知不知道,越是身边的人就越要维好?”白洋反问。
唐誉像知道,又像是不知道。“不给他们买,他们也会保护我。”
“大雨天的不回家,坐车里等你下班,结果你跑便利店吃面,他们怎么没把你直接扔这儿啊?”白洋见雨势变小,才拿起手机叫车,唐誉憋着笑,也不知道在旁边憋什么。
越是市中心越不好打车,半小时后网约车才来,雨已经变成中雨。白洋刚站起来,又说:“你要想靠工资吃饭就赶全勤,每月底团建,每周四下午茶,等着这两次改善伙食,平时省着吃。”
“哼,老六吃得都比我好。”唐誉翻了翻塑料袋。
“人家是正经工作的。雨小了,你赶紧让他们送你回去。”白洋等到司机下车撑伞才出去,又一次被接到车里。
等那辆车驶出视线,唐誉仔细翻了下眼前的塑料袋,这回没有甜食了,改成了烟和面包。还有一盒姜茶。
第二天的北京透着被雨水洗涤过的清亮,4月份又是万物复苏的季节,处处冒嫩绿芽儿。谭玉宸照旧绕个弯去接唐基德,唐基德上了车,惴惴不安地说:“我昨天把情况和爸妈说了,他们说,让我和经理解释清楚,千万别耽误了唐誉哥的工作。”
“没事儿!”谭玉宸摆手,“唐总都没着急呢,你别急。”
“唐总是谁啊?”唐基德紧张地扣着包。
“唐总啊,哈哈,唐家一大堆唐总呢,我说的是壹唐拍卖行的唐总。放心吧,少爷心里有数。”谭玉宸精神抖擞,又开始喝AD钙奶,“对了,今天是不是那什么……宣传……宣传什么玩意儿?”
“今天要定下宣讲会的主题,晚上我搜了很多资料,做了个ppt。”唐基德虽然是走了后门,但发誓要跟上所有人的脚步。
“对对对,宣讲会。这玩意儿我就不懂了哈,靠你。”谭玉宸说,术业有专攻,文职他不管。
今天唐誉来得格外早,起床的时候徐桂兰都吓了一跳。白洋倒是晚了,踩着点打卡,眼下乌青,像是没睡好。9点开始工作,白洋把椅子拉出来,显然是要给小组开会,唐誉那边也是,先把百叶窗一关,然后把岑书卉、唐基德和打游戏的谭玉宸叫进办公室。
其余的人看着,心想,这两组人是要打擂台,势不两立水火不容。
其他人怎么想,白洋管不住,他就想把这季度的工作弄漂亮:“宣讲会准备的怎么样?”
汤萤先说:“我去了两个画展,这半年的国画市场接近饱和。”
“我倒是觉得,可以从雕塑上看。”余婉君今天把头发盘了起来,为工作憔悴,“先锋雕塑家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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