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个愿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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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夜晚风,从医院出来已是后半夜。
季抒阳的胳膊吊着,医生嘱托不能碰水。
除了懊悔,余音只剩害怕,万一那人手拿利器怎么办?万一季抒阳伤的不是胳膊,是其他地方怎么办?
可看到季抒阳出现的那一个瞬间,仿佛星光降落,她一下有了依靠。
季抒阳一路沉默,沉默地坐上警车,沉默地牵着她的手。
余音跟在他身后,像个做错事的小孩。
到了警局,季抒阳说了今晚的第一句话。
“我们不和解,录完口供我们就走,剩下的让我律师谈。”
余音抬头看他,心里有些发堵。
他说的正是她心里想的。
从警局出来已经半夜两三点钟,剩下的交给了律师。
漆黑的夜里,就连马路上的车也寥寥,余音跟在季抒阳身后,在警局做笔录做的她口干舌燥。
余音看着季抒阳吊着的胳膊一阵心疼,她扶着他坐在长椅上。
“抒阳哥,你在这等我,我去买瓶水。”
余音付钱的时候,看到前台摆着的棒棒糖,“老板,再拿两个棒棒糖。”
拧开瓶盖灌了几口水,出来超市时,就看到男人隐藏在黑夜的身影。
季抒阳叉腿坐着,左手夹着一支烟,忽明忽灭,夜色隐藏了他的面容。
见她出来,就盯着她不说话。
余音顶着他的视线一步步往那移动。
这是季抒阳第一次明目张胆地在他面前抽烟,上次在学校走廊,见到她也是直接掐灭。、
但是这次却任由她盯着他看。
余音刚坐在他旁边,男人沙哑着声音开口。
“你搬去我那住,明天再带你回去看看有什么要拿的东西。”
男人声音平静,听不出任何情绪。
余音愣了会,随后点了点头,“好。”
她也的确对租房子产生了心理阴影。
她垂头摆弄着手里的棒棒糖,糖纸粘的很紧,但她也不急,就慢悠悠的拽着。
撕着撕着,季抒阳夺了过去。
余音下意识地偏头看过去,男人将烟叼在嘴里。
右手捏住糖棍,左手三下五除二就打开了。
“你不要用你的右手。”
余音反应过来的时候,糖纸已经打开。
季抒阳将糖递给她,嘴角挂着笑,“只是受伤了,又不是废了。”
他将烟拿下来掐灭,“还怕不怕?”
余音一下酸了眼睛,嘴里充满橘子汽水味,她摇了摇头,“一开始挺怕的,看到你就不怕了。”
季抒阳听着女孩故作坚强的话语,有些许泄气,“袅袅,对不起。”
“嗯?”
他道什么歉?
季抒阳拿过她手里的另一只棒棒糖,撕开放在嘴里,他舔舐着橘子汽水味的糖果。
声音喑哑,“我该一开始就把你接去我那里。”
余音摇了摇头,“不关你的事,谁也不会想到会发生这种事。”
季抒阳肩膀骤然放松,看着女孩吃着糖一鼓一鼓的脸颊笑了笑。
“我还真是,”他顿了顿,继而道,“挺后怕的。”
幸好自己停在楼下抽了支烟,幸好自己看了眼手机。
听到他这句话,余音嗓子涌上一股酸涩,她点了点头,即使季抒阳看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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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男人根本不是付云,是她找到的下一个租客。
付云丢了工作,但又找了其它城市的工作,她为了尽快把房子转让出去,于是性别一栏没有要求。
所以才会让一个男人住进去,也根本不是她所说的什么表弟。
最终的处理结果余音也不想问,季抒阳会处理好。
晚上到家快四点,季抒阳开不了车,是季抒阳的助理来接的他们。
余音觉得大半夜的把人家吵起来接他们很不好意思,上车后连忙跟人道谢。
季抒阳住的地方在市中心,距离他的公司很近。
进门的时候余音突然反应过来,她这是要跟季抒阳住到一起了,一整个暑假,都和他住到一起。
季抒阳家里很简单,连个电视都没有,她都要怀疑这里压根没人住。
季抒阳打开鞋柜,拿出来一双小兔子拖鞋放在地上。
余音看着那双充满少女心的拖鞋发呆。
“你先穿着,这是我妈之前来的时候穿的,明天带你去买新的。”
余音眼神乱飘,“哦,知道了。”
原来是杜阿姨。
季抒阳打开了一间卧室门,“这间卧室是我妈之前来的时候住了两天,你就住这里。”
季抒阳指了指隔壁,“我就住在隔壁,你有事喊我就是。”
余音一一点头应下。
临进门前,季抒阳揉了一下她的脑袋。
“别怕,我就在旁边。”
余音本以为,自己会睡不着,就算睡着了也会睡不踏实。
因为今晚经历的一切实在是太让人后怕。
但当她躺在床上,闻着满床的薄荷味,今晚一觉到天亮,一夜无梦。
她睁开眼的时候还懵了一瞬,然后才反应过来这是季抒阳家。
余音看了眼手机,已经11点了,她掀开被子下床,心里挂念着季抒阳的伤。
一出卧室门却看到男人系着围裙,端着一碗面刚刚放在桌上。
听见动静男人抬头,看见女孩睡眼惺忪的双眼温柔笑笑。
“起来了?我刚还想去喊你。”
不自觉的,余音脑海里回忆起之前住在季抒阳家那个老旧的小区,也是有一次,她刚从卧室出来,就看到季抒阳冲她笑着喊她吃饭。
“我行动有限,就只做了清汤面,你先凑活吃点。”
余音回神,立马冲过去着急的训斥他,“胳膊有伤口为什么还乱动,就不能老实一点等我做饭吗?”
季抒阳啧了一声,神情玩味,“你会做饭?”
余音:“······”
她好像确实不会。
“但我可以学。”
季抒阳屈指敲了敲桌子,“你赶紧吃饭吧,别做那种梦了,吃完带你去收拾东西。”
余音:“······”
这是明晃晃的瞧不起她。
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拉开椅子坐下。
两人面对面吃饭,或许是因为太饿,又或许是这碗面的确和她胃口,余音竟然吃完了。
季抒阳早就吃完,已经换好鞋子在等她。
余音小跑过去换鞋,换到一半突然想起来一个问题。
今天是周五,“你不用上班?”
季抒阳得意的笑了笑,他欠扁的啧了一声,“我可是老板。”
余音:“······”
原来当老板的一个好处是可以随意翘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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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车的还是季抒阳的助理,余音带去出租屋的东西本来就不多,所以只收拾了两个行李箱就差不多了。
终于将该收拾的都收拾完,租房的事情就算告一段落。
季抒阳的家并不是很大,或许是他自己住,并没有考虑这么多。
只是一个两居室,有一个书房,一个卫浴室。
从昨天一直忙活到今天,天气还正值酷暑,余音感觉自己已经快被汗腌入味。
所以她现在急需洗一个澡。
她还没开口,季抒阳就先她一步行动,他将浴室的门打开。
“你要不要洗个澡?你洗完我洗。”
她没有扭捏,点头应下。
余音正抱着一堆衣物要进去,季抒阳喊住了她。
“等会!我先收拾一下。”
季抒阳原本是想去书房,先处理一下公司的事,然后等余音洗完他进去洗澡。
但听到门外传来拖鞋的拖沓声时,突然想起来浴室里挂着的那些贴身衣服。
他急忙冲出去,幸好余音还没进去。
浴室很狭小,进去一个人就填满了。
季抒阳手脚麻利的收着衣服,突然感觉有些不自然。
他将衣服藏在身后出去,余音还在门口瞪着大眼睛好奇的盯着他看。
季抒阳轻咳一声,“好了,你去洗吧。”
余音奇怪的看着男人有些落荒而逃的身影。
她耸了耸肩,将水温调到合适的温度洗起来,洗着洗着,看到一旁空荡荡的衣架。
她洗澡的动作顿住。
她好像知道季抒阳拿的是什么东西了,也好像知道他表情为什么那么不自然。
···
反应过来后脸上轰的一下烧起来,耳尖也泛起不自然的红。
真的是服了!!
她还在门口跟个好奇宝宝一样盯着季抒阳看!
这!简!直!就!是!变!态!
她慌乱的按着沐浴露往身上抹,摸到一半闻到一股薄荷香。
正是季抒阳身上的味道,余音动作顿住,一寸寸的抬头。
她忘了拿沐浴露进来,刚刚挤的是季抒阳的!!!
这下简直乱了套,余音飞快的冲刷着身上的泡泡,洗完后迅速吹干头发跑回卧室。
卧室还开着空调,余音将自己蒙在被子里。
只露出一双眼睛炯炯有神地盯着书桌发呆,鼻尖萦绕着的,是浓浓的薄荷香,与季抒阳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样。
也不知道是被子的味道,还是她身上的味道。
余音被这味道弄的心烦,她猛地掀开被子下床。
书桌上放着一本牛皮画本。
是她前几天买的。
买它的理由很简单,这太像她那本被烧掉的画本。
鬼使神差的,就将这个本子带回了家。
她本没想画的。
余音至今还记得,被烧掉的那个画本,她画了27页。
她坐在书桌前,手指翻动着画本,数到第二十七时,动作停顿了一下。
然后又往后翻了一页。
前27页是空白,但第二十八页,她总想画点什么。
季抒阳昨天冲到出租屋的那一幕一直萦绕在她脑海里,像是动作放慢的老电影,持续回放。
于是,她动起了笔,伴随着门外浴室洗澡的水声,将这一页画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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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音看着已经画完的那幅画,时而张望着门外。
季抒阳的胳膊受伤,还不知道他洗澡会不会有影响。
想到医生说的不能碰水,她又更加担心,犹豫再三,还是敲了敲浴室的门。
水声停止,“怎么了?”
余音眨了眨眼,“抒阳哥,你···你注意不要碰水。”
浴室内传来笑声,“知道了,放心吧。”
余音是不可能放心的,于是她坐在客厅,竖起耳朵听着浴室里的声音,已经全然忘记了害羞,唯恐担心季抒阳出什么意外。
季抒阳踏进浴室的一瞬间,就觉得哪哪都不自在。
镜子上满是水雾,浴室里的热气诉说着上一个人洗澡的痕迹,他看着空荡荡的衣架,更加不自然。
抬头看向镜子时,朦胧的人影,耳尖通红。
季抒阳不可置信的用手掌擦了擦镜子上的雾气,清晰的看到了通红的耳尖。
草。
他不可能是害羞吧?!浴室太热了!
一定是浴室太热了!
活了25年,他从来都不知道害羞是什么,他怎么可能害羞?!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敲门声,他紧张的吞了吞口水应答。
是余音在担心他的手臂。
问他有没有碰水。
他更觉得自己不是人。
外面的人在担心他,他却在这胡思乱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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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抒阳洗完澡出来的时候,正对上余音亮晶晶的眼睛,她一动不动的望着浴室的方向。
季抒阳左手擦着头发,动作有些停滞,过后又恢复如常。
知道她是在担心他的手臂。
“我没碰到水,不信你看。”
季抒阳抬手的一瞬间,余音脸色接着就变了。
她焦急的上前抓住他的右手,“你这纱布都湿了!”
季抒阳看着两人紧握的双手,有些晃神,回神后顺着看向纱布。
“哦,就表面一点,里面没湿。”
说完后他看着余音担忧的眼神,又坚定的补充,“真的。”
余音才注意到两人交握的双手,她猛地撒开,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
“都怪我,我就应该用保鲜膜给你缠上。”
季抒阳笑着安慰她,“没事,下次注意,下次注意。”
余音皱眉思索了会,“不行,我发现你这个人就是一点也不上心。”
说着,她回到卧室,再出来时抱着画板和颜料。
“从今天起,我要监督你,直到你的胳膊痊愈!”
丢下这句话,小姑娘就气鼓鼓的进了书房,然后又出来搬了个椅子。
季抒阳:“······”
“我一个成年人,怎么可能照顾不好自己?”
余音有些恼怒,气他不将伤口当回事,“可你是因为我受的伤!你就让我照顾你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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