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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港中鸢[先婚后爱港风]》

18.第 1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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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后,陆家正式对外发布了陆先生的讣闻及治丧委员会名单,并宣布了殡葬日程,将于24日下午在香港殡仪馆设灵,次日举行公祭和大殓。

陆先生死后的第八天,为他进行了辞灵出殡。

千万港币打造的金丝楠棺木,存放了陆先生的遗体,他面容安详地躺在棺内,正如他这慈悲的一生,任凭港岛如何的风云变幻,陆先生却像一缕清风。

港岛有傅叶陆项四大家族,陆家当数其中行事最为低调的一脉,陆先生生平最好行善,他为人亲切,也不招摇。

灵堂顶部挂着横幅,德行崇尚四字,恰恰就是他的人生路。

出殡日当天,包含傅百里、叶祖和、以及香港多任特首在内,共计八人,亲自为陆先生扶灵。

傅叶项三大家族的后人纷纷垂首,千百位名流沉痛默哀。

陆家的各房太太,数位女儿、女婿和其余旁系,均身穿平驳领黑色正装,戴着白色口罩,他们的脸上满是悲伤。

而陆氏集团独子陆昴,却褪去了所有的神伤。

他昂首挺胸,戴着独一份的黑色口罩,身穿端庄整洁的黑色剑领西装,他双手戴好白色手套,稳稳地捧住父亲遗像,庄严地走在最前方。

陆昴的身前,是相框里陆先生慈祥的容颜。

他的身后,是哀乐低回,葬花遍地,一场世纪葬礼。

两侧目送的人群中,站着花悬与傅荒,他们低头默哀,陆昴径直地经过了他们。

少年早已不是几日前见到的颓废模样,花悬还是看到了他血红的眼眶,然而即便如此,他没有流下一滴泪,只是坚定又稳重地迈着步子。

陆昴在陪着父亲,走完人生的最后一段路。

正午12点整,劳斯莱斯幻影作灵车准时出殡,现场哀鸣一片。整座香港殡仪馆的里里外外,皆围满了记者。

陆家人离开时,傅家、叶家、项家的后人也很快随同,他们汇入人群。

霎时间,无数闪光亮起,因为来这里的记者,不光是为了拍公祭悼念仪式,还有很大一批是为了拍到这三家最顶级的豪门。

他们脸上的每一个微表情,身体每一处细小的动作,都会被无限放大,在之后的港媒报刊上,让全香港的众人津津乐道着,去作解读。

人潮汹涌,傅荒忽然伸手牵住了花悬,在花悬的错愕里,他与她十指相扣。

四周不断的有人走过,路过,他们与花悬擦肩而过,最终没有停留,形成一道道恍惚的影子,洒下哀伤的阴影。

彷徨间,花悬一抬头,就能看见傅荒的笑容。

他笑得如此温柔,轻易地将周遭一切都变得模糊。

直到闪光灯亮起,照在傅荒那张恍若神明的脸上,花悬脑海中的画面,才又骤然变回清晰。

今天清晨,不过五点左右,傅荒就起床了,化妆师早已在傅家楼下等候,他们为他打上精致的妆容。

傅家专属的化妆师,曾因一张张新闻图中傅荒的妆造,翻了好几倍身价,可他们却明白,自己受人吹捧的一笔一画,粉粉墨墨,不过是在傅荒那张惊为天人的脸上,做了点儿锦上添花。

冰块撞击杯壁,饮下冬日里带着寒气的冰美式,是傅荒出席重要活动前的习惯,他的世界,就像一张经纬度细致标明的地图,每一度,都是精密计算好的。

他的地图拥有最广袤的疆土,却寸草不生。

花悬起床后,站在化妆镜前,她看着这几天都没能好好休息的傅荒,她问:“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镜前的人却只答了一句。

“他的葬礼,也是傅家人的新闻发布会。”

如他所述,等傅荒和花悬上了车,车子跟着前方的队伍开出一段距离,在彻底离开了记者们可见的范围后,傅荒就将一直握着花悬的手,直接松开了。

·

火化后,骨灰被安葬于依山而建的陆家坟场,一缕青烟,至此诀别。

港岛那场一直要下不下的雨,在尘归尘土归土之后,终于还是下了起来,滂沱的大雨困住了到场的人,它们仿佛在为陆先生流泪。

花悬是在傍晚时分,找到了陆昴,他消失了一整个下午。

准确说来,只不过恰好看到了。

找他是陆家人的事,与花悬无关,可偏偏被她遇到了,又偏偏,她的眼前有把伞。

山腰间,有座偌大的休息厅,人来人往,越过人群就是后厅,不需要再走多久,就能从窗户看到陆先生的坟墓,而陆昴,就跪在坟前。

这么好猜的位置,陆家人应当是要比误打误撞的花悬更容易想到,看来,他们也并没有真的去找一找陆昴。

毕竟,被记者拍下哭到晕厥的模样,或是与其他三大家族攀谈,要比去关心这位遗产最大受益人,来得实际多了。

花悬与陆昴之间,隔着漫天雨幕。

陆昴悲伤地跪在雨里,他被淋得浑身湿透,少年的身体随着这场不愿停下的大雨,开始摇摇晃晃。

白天穿在身上的那件黑色西服,早已被彻底打湿,水渗进了纤维,让黑色更浓,如同墨黑色的大海,沉痛又压抑。而少年满面皆是雨水,这些重重的水滴,顺着发梢滚落,压弯了他好看的睫毛。

一场大雨,屋内屋外。

花悬站在开着徐徐暖气的屋内,这里干燥,淋不到一滴雨。

门边有伞,窗外有雨,雨中有位少年,花悬盯着那把伞看了很久,她好像在做一个选择,犹犹豫豫,一个关乎于意外的选择。

陆昴,是她计划里的意外。

雨越下越大了,空气里的潮湿,黏腻的触觉,几乎要渗入骨子里,天已漏雨,滴答着滴答着,坠落到土地,溅起肮脏的泥巴。

咚,咚,咚。

是雨水砸落在伞上的声音,先见到一把黑色的大伞,再见到伞下的人。

在冬夜的滂沱大雨里,花悬靠近了陆昴。

黑暗中的悲伤,连带着就蔓延进了陆昴的五脏六腑,或者说,是他身体里藏不完的悲伤跑了出来,蔓延在这样的雨天。

花悬为他撑了伞,也用手扶住了他摇摇欲坠的身子。

四目相对时,花悬看清了陆昴脸上的表情,她忽然有些庆幸自己做的选择。

陆昴已经不会像无忧无虑时那样,流下大颗的眼泪了,如今的他只是含满泪,在黑夜张着嘴,如同一个无法表达的哑巴,无声又悲哀地哭着。

这世上,再也没有疼他爱他的父亲了。

少年脸庞哪些是雨,哪些又是泪,花悬分得清。

因为,她也这样哭过。

他们共用了一把伞,坐在伞下,也坐在陆先生的坟前,旁人敬而远之,或是最恐惧的地方,对陆昴来说,却是最安心的。

“本来死的人,应该是我。”

“那辆车原本是我要坐的,一前一后,老头子在我上车前拦住了我。”

陆昴还记得那天晚上父亲最慈祥的笑容,泪水漫过眼眶,陆昴讲话时声音都在颤抖,他咽呜道:“老头子说,他会永远为我开路的。”

花悬没有打断他的话,而是安静地听。

黑色的伞,为他们撑起了一方天地,花悬伸出手,一点一点,将陆昴眼角的泪抹去,她不想他的眼泪掉进陆先生的坟墓里。

那样的话,他的父亲一辈子都不会放心的。

“我的名字也是他取的,二十八星宿的昴,住在天上光明宫的昴日星官。”

“他说...”少年梗咽,拧着眉眼去讲完,“我们陆昴,这一生都是要住光明宫的。”

陆昴原本一生无忧,逍遥快活,他的二十岁,是伟大的二十岁。

可他真正的成年礼,却是父亲的骨灰盒。

温热的指腹,缓缓划过少年哭红的眼尾,花悬与陆昴之间的距离很近,近得完全超过了人与人的安全距离。

她指纹的沟壑,沾染了他的泪。

一圈一螺纹,一见误终身。

他们隔着一道雨雾搭起的朦胧墙,这道墙是稀薄的,易碎的,若是轻轻敲下去了,似乎就会坍塌。

陆昴坐在墙外,看着墙内朦胧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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