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争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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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携家带口的住户们在活动结束后陆续散了。
春满跟着赵华致走出段距离,出声问:“是那批VR设备的事吗?”
赵华致止步,稍稍偏头望着房嘉恺的方向。房嘉恺没追上来,但视线却一瞬不瞬地锁定在这边。
赵华致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看向春满,嘴角动了动又合住。
春满微微歪了歪头,从他的反应中隐约意识到什么,确认道:“是故意这么说的吗?”
赵华致不避讳地嗯了声,解释:“看你很为难才这样说。不过工作上也的确有事,原本安排在明天上午,如果你想现在的话,我让江鎏改到半小时后。”
春满默然,轻声说了句:“谢谢。”
也不知道在回答哪句。赵华致盯着她,面露疑问。
只听春满继续道:“明天吧。”
随后春满抬步,朝房嘉恺所在的反方向走,赵华致同行,心中的担忧得以淡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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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早晨,春满照例出门晨跑。马拉松比赛日在即,春满逐渐提升了自己的训练强度,完成时间久了些,没想到还能在电梯间碰到赵华致。
赵华致看着春满刷完电梯楼层,倏然开口问:“你平时在哪里跑?我们跑步时间差不多,我却从来没在跑步时遇见你。”
春满透过电梯壁看了他一眼,回答:“大多时候在公园跑,天气好的话会跑公路。”
“我也在公园。那估计我们的路线刚好错开。”
运动完的舒畅心情让电梯间的聊天氛围格外和谐,但春满应了句“可能”便没有再说话。
眼看着电梯到达春满的楼层,赵华致语气自然随意,提起:“我记得你今天的车限号,待会儿还是搭我的车去公司?”
电梯滴声到达,春满觉得蹭车这种事无可厚非,跨出电梯前,对赵华致说:“那麻烦你了。八点半车库见?”
“可以。”赵华致手挡在电梯门上,轻松的语气问,“今天还有我的咖啡吗?”
春满跨出去,站在电梯间侧了侧头,没直接答应:“看我的心情吧。”
回到家,独居的清净每每都让春满有几秒的恍惚。
她不是害怕孤单的人,过去满郁工作忙,她练就了自己陪自己玩的能力,后来爱上了观鸟拍鸟,她站在镜头后面,也是最沉得住气的,脑袋里干干净净,什么杂念也没有。
但她曾经拥有、期待未来继续保持的“家的味道”,是她十分留念的。
现在都没有了,生活回到了她最初的状态。
这片刻的杂念让春满从“沉浸式生活”的当局者状态中抽离出来,先去洗漱,然后准备早餐,煮咖啡。
家里给同事用的那种一次性环保杯用光了,临时买来不及,她找到个崭新的动物园文创周边中的外带杯。
350ml,刚好一人份。
等装完杯,扣住盖子,春满把这个新杯子放到自己平时用的外带杯旁边,准备出门前再往包里放时,视线迟迟没移开。
用这个杯子给赵华致带咖啡,会不会太隆重了?
而且两个杯子上除了新旧不同,都印有卡通动物的图案,大小相同,款式相似,会不会太怪异了。
春满临出门站在全身镜前,仍在琢磨这件事。如同她盯着镜子里自己唇上的口红,觉得这个颜色太艳,擦掉只涂唇彩又觉得毕竟是聊工作,不上点妆显得不够端庄。
思来想去,春满纠结了好一会儿才出门。
以至于春满站在电梯间,按了下行键,电梯快到时,才猛然想起自己待会儿要接个跨国电话,忘记带耳机了,连忙把按键取消,回家取。
一番折腾到车库时,赵华致已经早到了。
春满拉开车门坐进副驾,连忙道歉:“不好意思,忘拿东西折回去耽搁了时间。”
“猜到了。”赵华致在电梯间时,电梯停在八楼以上的楼层,他注意到楼层数开始降低,才按了下行键。等他搭乘电梯到达七楼时,门却没开,直到下到地库,电梯都没在任何一楼层暂停,赵华致便猜到是有人按了键后取消。
春满又想说句什么,这时手机响,是她一直在等的跨国电话。
春满只来得及把手里的新杯子放到扶手箱的杯格里,匆匆说一句:“咖啡放这里了。我先接个电话。”
赵华致看了眼那杯子,便发动车子,只提醒道:“嗯,记得系一下安全带。”
国际野保组织打来的电话,对春满做一个简短的采访。
春满全程说英文,是标准的英式口语的发音,语调、音色跟她说普通话时有些出入,更婉转缠绵、动人。
赵华致可以听懂,只不过对于一些专业性较强的术语,理解得并非精确。
这些年来赵华致虽未与春满联系,但对她各个阶段的履历有所了解。
她止步于动物园的救护中心,施展拳脚的舞台受限制,想来跟个人感情有关。
因此赵华致全程没打扰,等她挂断后也没说话。
直到在路口等红灯时,春满扫见商场的天幕大屏上马拉松比赛的广告页,赫京旗下的运动品牌是此次活动的赞助商,赵华致也注意到,才问起:“我昨天听见你说要参加这个。打算跑全马?”
“有这个想法。”但……春满没什么自信。她为准备这次马拉松,制定了严密的训练计划,但中间经历分手、取消订婚的事,耽搁了一段时间的训练。近段时间她倒是重拾训练计划,但总觉得力不从心。
她自以为人生会有惊无险地继续,但实则丢掉一段感情后,留下了一处无法靠粉饰太平来轻易掩饰的缺口。
她曾将房嘉恺放在未来中。
而如今,她的人生乱掉了。
车子快到目的地时,春满手机响,是章啸行的电话。
章啸行临时有事,把上午到园里参观的几位政府领导交给春满接待。这关乎到园里的切实利益,章啸行让春满一定把人招待好。
“交给别人我不放心,只能辛苦你了。”
春满虽有为难,但还是答应道:“好。我现在过去准备。”
挂断电话后,春满未来得及想章啸行情绪中的反常,听见赵华致问:“有急事?”
两项工作,无法同时兼顾,春满只能照实说明。
“实在抱歉,我需要先紧着政府那边的接待工作。”
春满抿唇,还要再说几句场面话,赵华致并没有给她机会,在电子地图上查看了从此处开往动物园途中道路的拥堵情况,说:“从这过去最快也要四十五分钟,来得及吗?”
“应该可以。”春满计划先跟园里同事联系上,确认好接待的前期准备工作。耳畔响起“准备出发,全程29公里,目的地北央森林动物园”,春满才从工作中回了回神,及时道:“怎么好麻烦你送我,我自己打车过去就行。”
“这附近不好打车。”赵华致看春满一眼,说,“觉得麻烦到我的话,明天请我喝咖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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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高峰的街道,车辆拥堵是常事。快开到动物园西门时,同事的电话一个接一个地过来,询问她到哪里了。
赵华致的车跟政府领导的车前后脚停在车库,春满在车上整理好仪容,庆幸出门时穿得比较正式,这一身见体制内领导不算失礼。
视野中,春满已经看到几位前来迎接领导的同事正等待西门附近,挂断同事又一次打电话来,没等匆匆跟赵华致道歉和作别,便听赵华致先道:“先去忙,等你闲了再跟我客气。”
大概是春满太紧绷,衬得赵华致非常舒展。目送春满过去和几位同事会和,在一行人获救般如释重负的神态中,招待领导们进园里参观。
直至视野中看不到春满的身影,赵华致才从浩浩荡荡一行人身上收回视线,刚要发动车子,视线瞥见扶手箱杯格中的咖啡杯。
他拿起杯子,把车子熄了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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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物园内部员工间社交关系简单,园长是重度社恐,园里从饲养员到救助员,再到园林员,一多半都是社恐,日常最不擅长的便是跟人打交道。
这也是章啸行缺席时只能找春满顶上的原因之一。另一方面则是春满份量够,知识储备和谈吐形象在线,接待上头的领导不显怠慢。
春满到来的时机刚刚好,被推出来暂代的园林部主任杨玢脸上的笑轻松很多,靠过来窃窃私语:“没有什么时候比此刻见到你更让我开心的了。”
春满站到同事们之间,把员工牌挂好,有个人信息的那面朝外,难得有心情开了句玩笑:“不是你因为野猪把园林部刚栽好的苗给拱了冲我唉声叹气的时候了?”
杨玢乐呵呵:“此一时彼一时。”
说话间,领导的车门开。春满迎上去,逐一打招呼,先说一路辛苦会议室备了茶水,进园时又解释章啸行缺席原因并致歉。
杨玢面带微笑地看春满从善如流的表现,心里佩服得要流泪。
刚想找人感慨一番,偏头见旁边入职没几天的新媒体运营官手抄着兜,冲春满的方向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
杨玢突然记起来,这个叫谢宴迟的年轻人跟春满一向不对付。
谢宴迟思维年轻活络,行动力强,但特立独行,不服约束性。
如果只是年轻气盛就算了,毕竟官方账号在他的运营下死灰复燃,是有真本事的,但平时豪车出入,从头到脚全是名牌,他身上自带一种“何不食肉糜”的傲气,令很多同事感到冒犯,活像是来体验生活的富家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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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没有闭园,照常游客参观,领导参观路线难免和游客路线重合。
在杨玢代表园林部向领导们介绍不同展区的设计巧思时,春满注意到观赏区的围网旁,一个和游客争执得面红耳赤的志愿者。
春满离近些,很快明白发生了什么。有游客私自投喂动物,志愿者好心提醒却遭到对方家人的刁难。
对方是一大家子三代人出行,周遭虽有游客替志愿者说话,但人数明显不占优势。
志愿者是附近学校来兼职的大学生,年轻,脸皮薄,被说得急红了脖子。
谢宴迟举着相机负责记录今天的照片,从旁边经过,弯腰捡起那家游客随手丢的垃圾,神不知鬼不觉地往那孩子卡通兜帽里一丢,深藏功与名地走开了。
春满目睹这一切,被谢宴迟不怎么友好地觑了一眼,嘴角动了动什么也没说。
眼看那家人中有人伸出胳膊发生肢体冲突,春满急忙过去,把志愿者拉到自己身后:“我是园区的工作人员,有什么问题吗?”
对方不占理,但见只有春满一个小姑娘,倒也浑不在意,语气刁蛮地纠缠:“来得正好,你们这招的什么志愿者,打扰我们参观,麻烦处罚她,我要投诉她!我们可是掏钱买票进来的!”
总有一些民众会认为在公共场合服务人员就该卑躬屈膝,不论过错方是谁,只要服务人员有任何言语怠慢便会被当作把柄借题发挥,肆无忌惮地行使“权利”。
但服务人员不是人吗?连最基本的尊重和平等都得不到吗?
“打扰你们?‘禁止投喂’的标牌就挂在你脸前。志愿者难道不是因为你们不认字才引导你们正确参观吗?”春满的长相没有攻击性,个头在女生中算高的,但身形清瘦,看着没什么战斗力,语气却冷静强势,丝毫不输威力。
对面的老太太跳脚:“你这人怎么说话的!谁不认字啊!你有没有素质啊!我要见你们领导!”
“不用领导。来,旁边举着摄像机的记者看到了吗?北央都市报,比我们园长地位都高,有什么委屈对着镜头吼,想登报还是上电视都满足你们。”春满一指旁边谢宴迟手里拿着的记录本次活动的单反相机,视线有条不紊地扫过这一家子人,夸大其词一番后,话锋一转,“不过我要提醒你们,上一个因为私自投喂动物在园区闹事的游客,在网上被骂了整整两天,大人工作单位的领导和同事,小孩学校的老师、同学、同学家长,还有街坊四邻,都在看他们的笑话。”
这家人的儿媳被恐吓住,催促家人:“算了算了,我们快走吧。”
“以为走掉就行了?可都录着呢。”春满抬高音量,问,“刚刚是谁动手推了我们的工作人员,麻烦道歉!”
“她给我们道歉了吗!我们凭什么道歉!发!让记者发!我要曝光你们动物园欺负游客!”男人鲁莽冲动,夺过自己孩子手中的奶茶就要往春满身上丢。
春满身体一侧,试图躲开。
哗啦啦液体浇落的声响后,春满并没有看到大杯的奶茶泼过来,她伴随着男人吃痛的哀嚎声转头,发现赵华致不知何时出现在这里。
闹事的男人五大三粗,赵华致竟比他还要高一些,敏捷精准地擒住那只握着奶茶的手,举重若轻地用力一折,奶茶杯盖被晃荡的液体撞开,砸在男人脸上,紧接着是混杂着珍珠芋圆等配料的液体,一时间,男人脸上的凶悍暴怒不在,只剩狼狈至极。
赵华致眼底冷静,但不怒自威:“需要我给你道个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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