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阙上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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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华心悬一弦,魂牵一线,他今夜剖白,赌的就是这一刻!
庄与转回身时,把拿在手中的玉璧愤恨地扔到他怀里:“你个混账!”
景华望着怀中的玉璧,无声而笑,他赌赢了,然而心魂回落,又像陷入冰冷的泥洼,那洼浸着清亮柔软的月,他的不堪被照得一览无遗。
他说:“嗯,我是个混账,你再多骂两句。”
庄与已经全然不想再理会这人,他偏过目光,冷漠的说:“你走。”他叫折风进来送客,但是景华起身走到了他的身边:“不走,”他浑赖道:“我哪儿也不去。”庄与望他冷笑:“殿下今夜还敢留宿在此?”景华垂目看着他:“为何不敢?”
庄与道:“殿下骗得我这般不堪,就半点不怕我会记恨报复?”
景华沉默地看了他一会儿,目光柔和,又似有万千无奈,庄与发誓自己不会再为他这种眼神迷惑,他避开他的眼神,狠心道:“你别想再骗到我。”
景华望着他:“阿与,我今夜对你剖心置腹,焉知不是在哄你?”
庄与说:“哄和骗,是一回事。”
景华说:“哄和骗,是两码事。”
庄与轻哂垂眸,似是不想再和他说一句话,又似在权衡。他笼在昏柔灯火里,脖颈直至面颊都是月一样冷薄的莹白,唯有眼梢绯红,小痣凝丽。
景华望着他,生出一种想要将人搂入怀中安慰的邪思诡念……
“阿与,”他轻声唤他,庄与偏头,不肯理会。景华见他虽然还很生气,却没有再说让他走的话,便知他已经心软了,他正经神色:“我还有事你和商量,不过今夜太晚了,齐宫动静也未明,明天见了情况再和你说。”
他给自己找了个冠冕堂皇留下来的理由。
“好啊,”庄与置气道:“你敢,你就留下来。”
太子殿下迎着他的目光,不遑相让地一笑,他抬臂倾身,将那枚玉璧放回托架,得寸进尺得问:“可不可以和你借人传个话?我有件事要吩咐顾倾去做。”
折风送着太子殿下出来,方下阶,迎面梅青沉匆匆而来,他面色难看,活像吞了一嘴的苍蝇,见了景华,像是又在喉中噎了只死鼠,万分嫌弃。
“深更半夜,他怎么还在这儿?”梅青沉走近时问折风,折风给他一个一言难尽的表情,梅青沉看向景华道眼神更加嫌恶了,“我去看看你们主子。”他快步跨上廊,临门又回过身来嘱咐折风:“这两日守紧府院,别把什么苍蝇老鼠放进来。”他用余光狠狠瞪剜了景华一眼,半分面子不给,掀帘进屋,把门关了个又响又紧。
景华心中有些不是滋味,倒不是梅青沉给他脸子瞧,而是深更半夜,他竟然能堂而皇之地往庄与屋里闯,一院子近卫侍从没一个上前拦着。
景华被折风带到别院安寝,他心事重重,辗转一夜未眠。
天未亮他便起了,说要见庄与,安排侍候他的苍鸾拦道:“殿下,我们主子昨夜里歇得晚,这会儿还没起呢。”
景华望着阴沉的天,旁敲侧击问道:“歇得晚?什么时辰歇的?”又问:“梅青沉什么时候走的,他昨夜歇哪儿了?”苍鸾只道不便相告,景华越发郁闷烦躁。
秋雨无声而落。
午后,景华再等不得片刻,错过苍鸾,撑伞出门。他穿过花园,转过长廊,进到庄与居住的庭院里。他似有所觉,侧首抬伞而望,秋雨缠漓,两棵百年的乌桕树叶色艳丽鲜亮,银白的乌桕子累在红叶枝头,红叶叠隐的阁楼扶栏旁,庄与正站在那里看雨。凉檐织雨,他身上只着了一件素衣,商风盈袖,清雨修眉,发丝柔软的垂落,一只手搭在扶栏上,露出拇指上墨玉的扳指。隔着细雨和红叶,庄与沉默地与他对视,不知多久,他抬手招了招,请他上去。
这里是间书房。
景华解着外裳,环顾四周,见没有旁人,心中急躁略有缓和。庄与里边,通天垂幔相隔,朦胧见着个身影,他要往里走,被折风拦了,请到另一边的坐。侍从奉上盏茶,退出时悄无声息,雨声敲叶,房里陷入一种舒缓柔和的静谧。
庄与坐在书案前办事,四边垂下的轻盈透薄的素青帐子如山烟缥缈,他面前的大案上堆放着许多丝绢文书,公文自秦国转来,为了方便,皆写在巴掌大的轻薄的丝绢上,蝇头小字密密地挤在一块,看起来很费神。
景华闷了一肚子话,可见他认真不好打扰,就在这房中四处游走打量,书架上的书没什么好看的,倒是摆放的几件趣物引得他的好奇。其中一个盒子里放着已经装好的鲁班锁,样式不同,难度不小,打磨光滑,十分精致,一看就又是梅青沉的手笔,他嫌弃地睨了一眼。忽而又想到什么,把盒子拿下来,走过去,也那么堂而皇之地坐在庄与对面,拿起庄与拼好的鲁班锁给他拆起来。
庄与望见了,景华三两下地把他拼好的鲁班锁拆成一堆零散,眉头轻轻地皱了一下,不明白这又是太子殿下的什么癖好,不过那些鲁班锁他既然已经拼出来,已知道了其中窍门,留着也是无用,索性便任其拆之卸之。
景华鼓捣了一阵儿,见他不理,无趣了,丢开在了一边。
屋檐外清雨淋漓,屋子里却很暖和静谧。
他隔案望着庄与,他做事时神情专注,修长白净的手指把着支细细的毛笔,在绢信上用朱红的蝇头小字批注,柔滑的袖子抬捞起来,露着截漂亮的手腕。
他今日又戴上了那枚墨玉扳指,圈扣着左手拇指,墨沉漆亮。
目光往上,合起的衣领含着玉白的颈,垂落的发丝掩着耳珠,柔白的面上一点刺目的红痣,那红痣很晃人的眼,盯久了便成了一抹诱人心惊的丽色。
他很想抬手去碰一碰。
鬼使神差,他的手指伸到了他的面前,被细长的毛笔拦住,庄与抬头看着他,他被他的目光碰上,却没有醒,那种感觉越来越浓烈了。
像浸在了软雾暖香里,像喝了迷魂汤,擦过的眼神是细小的火,滋煮着心头那莫名的潮痒。他还想继续伸手向前,毛笔毫不留情地敲在他手指上。
疼痛让景华从恍惚中陡然清醒。
他心跳如雷,摸着被敲痛的地方,那潮痒化成了说不清道不明的闷躁,而勾起这一切的人竟若无其事的继续做事了。
景华觉得自己有此失态之举,全是因为没有睡好。
庄与处理完了公事,封了盒子让折风送出去。这才有空理景华,却是揶揄起人来:“听闻顾公子夜闯齐宫,说太子殿下遇刺,惊病于行宫,跟齐君要说法,不知惊病的太子殿下,”他明知故问道:“昨夜歇得可还好吗?”
“好啊。”景华头也不抬地说谎,他把拆卸都零碎又正在拼装回去,他手下未停,掀起眼皮笑看他:“崔将军追查一夜,旧魏余孽可抓住了么?”
庄与笑而不语。
太子遇刺,顾倾夜闹齐宫,正如所料,刺客无一活口,齐君把一切都推给了旧魏余孽,让崔少将军追查彻底,顾倾闹了一场,适可而止,回行宫去了,清早把齐君送去行宫的御医数为庸医,撵出了行宫。齐君今早称病告假,连朝也不上了。
这消息已经让苍鸾跟早膳一并送去给景华了。
“你心情不错。”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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