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无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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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咎由自取,也与你无关吧。”言壑道:“同门师兄弟一场,若是你落得他这个下场,他未必会这样说你。”
云庭禾一愣,忽然恼怒起来,连带着过分艳丽的眉眼都变得凌厉,“他怎么会?他才不会……他这样虚伪的人。”
“你想做什么?”言壑从他的神情中捕捉到一丝异样,警惕起来。
“我能做什么?”云庭禾勾起唇角,眼底冷意凛然,“在言袭手底下,你们又能做什么?”
言壑的表情逐渐松懈下去。
云庭禾说得没错,如今除了谢人间,没人能救应流扬。
言壑冷起脸下逐客令:“我这儿不欢迎你。”
“你以为我愿意来这里?”云庭禾冷笑一声,拂袖离开了。
“你有本事别偷听啊!”言壑冲着云庭禾离去的背影不爽道。
倒是褚眠还愣愣地,看着云庭禾离开的方向半晌没回过神来。
言壑见他又露出那副痴相,阴阳怪气起来:“好刻薄的仙人。”
褚眠却道:“那日他说除了言袭,非死不嫁他人,你说现在……他会幸福吗?”
言壑听了怒气冲冲:“他幸不幸福你去问他不就得了!”
“哎……”褚眠脸上露出讪讪的表情。
云庭禾出了琪花玉树楼便看见了谢人间。
他背后两把剑,一把无刃无鞘,明镜似的剑身从粗布里露出来半截,映着碧蓝的天。另一把剑柄雕着日月霜雪,却不似从前明亮,正是已无主人灵力流转的霜魄。
走得近了,连带着自己背上的雪魂也因为共鸣而微微震动起来。
天山顶端的玄铁寒石,本是天造地设浑然一体的一块奇石,石芯坚硬胜铁,剑冢取来,用独门秘法一分为二,铸就霜魄雪魂二剑。
无埃剑宗重金请下,分给二人。
双剑本有一套合体秘技,但云庭禾性子傲,应流扬又非他所认同的人,从前应流扬请了几次一同练习,皆被无视,饶是应流扬这样脾气好的人也受不了,再也没找过云庭禾。
合璧的招式形式大于实用,不练也罢。
后来宗门大乱,无埃剑宗丢了不少东西,双剑的秘籍也在其中,竟是失传了。
谢人间也感觉到了背后霜魄的异常,循着动静望去,竟在风息山庄见到了故人。
他眼中的讶异一闪而过,而后很快又落在送他至门口的言荀身上:“言公子,客气了,不必相送。”
言荀脸上欲言又止,似乎有话要说。
谢人间心事重重,未注意到言荀的表情,微微颔首,正欲离开。
云庭禾心思一动,他快步上前,唤道:“谢师兄。”
谢人间看他。
“好不容易来一遭,师兄弟一场,留下来喝杯酒吧。”
谢人间微微一愣,目光落在云庭禾背后的雪魂上,背后长剑嗡鸣颤动,似在催促自己,他沉吟片刻,道:“好。”
***
风息山庄的婚宴,向来奢靡异常。
除却言袭生父言奉礼与生母林夫人是一见钟情,老庄主嫌弃林家并非修炼世家,对这桩婚事并不看好,二人婚宴也办得简朴。
风息山庄开了春便开始为婚宴装点,如今雪融草青,万物生长,就连门口的兽像都缠上了红色绸带,看起来喜气洋洋。
婚宴当日,传闻中尚在闭关的无痕公子言袭也出现在场,与天华城的镜花公子谢人间同坐一桌,这世间唯三的洗心换骨身其二都坐在其中,当真是给足了风息山庄面子。
敬过新人后,凡是有头有脸的家主宗主纷纷上前给言袭谢人间敬酒,试图搭上几句话。
言荀端了一杯酒,红衣之上的白发束得规整,同黑发交杂在一起,在亮如白昼的烛火之下,黑白的发亮得如银一般。他走到言袭身边,微微躬身,恳切道:“今日大婚,你许久未出来了,喝一杯罢?”
言袭不答,淡淡看他一眼,拒绝之意分明。
言荀脸色微变,自己打着圆场笑道:“我忘了,你不喝酒。”
言袭向来滴酒不沾,只有言奉节搬出长辈作态才会喝上几杯。
如今言荀大婚,作为真切有着血缘关系的兄弟,言袭竟也冷着脸拒绝。
而向来好酒的谢人间,竟然也一杯不喝。
待围在身边的众人散去,谢人间捏着酒杯,低声道:“我不能喝。”
言袭闻声,抬头看他。
谢人间笑笑,道:“我还要去找他,不能喝醉了。”
言袭未语,冷淡地收回目光,看起来有些疲惫。
那日之后,应流扬再也没和他说过话。
言袭没有料到应流扬会说那样的话。
他会比谢人间更了解应流扬吗……?
或许是假的,只是为了博取同情。
可应流扬眼底的沉痛仍然让他心烦意乱。
他有记忆时母亲已经被封在冰棺之中了,言奉节只教他礼法孝义。
言袭自九岁上了无埃剑宗,便一心修炼,心无旁骛。
应流扬是个例外。
他从来都不认为应流扬不配,只是觉得他弱。
又弱,又不自量力。
弱者就该有弱者的样子。
为什么不能站在自己背后?
谢人间的声音传来,打断他纷乱的思绪:“今日是风息山庄的大喜日子,你当真一杯不喝?”
言袭摇头:“不喝。”
“又不是在无埃剑宗了,你也太守规矩了。”谢人间失笑,“恐怕除了我,没人知道你千杯不醉吧?”
言袭不语。
小巧玲珑的酒盏握在手上,是用上好的白玉雕刻而成,杯壁薄得能透光,质地却坚硬异常,一只千金,每一只杯子都没有重样。谢人间随意转动手腕,杯盏里满满的酒液盈盈一晃,透出琥珀色的光,他道:“我准备去穹域,你说他会去穹域吗?”
言袭的语气平静无波:“楼容川在穹域。”
“我知道。”谢人间道:“最危险的地方不也是最安全的吗?他若是藏在穹域,恐怕楼容川也想不到。”
“……那你去吧。”
“你呢?你之后什么打算?”
“照旧。”
谢人间愕然:“你不打算离开?”
那日言奉节的嘴脸谢人间也看在眼里,师兄弟多年,谢人间知道言袭对风息山庄的感情淡漠,只是一贯恪守礼法才不忤逆言奉节。
但以言袭的性子,也绝不会待在风息山庄为言奉节所用。
言袭顿了顿,道:“暂时不走。”
“为什么?你也觉得神算子说的是真的?”
谢人间将这个暂时理解成了别的意思。
同年接连诞生三个洗心换骨身为世间震动,唯有神算子忧心忡忡,言说大劫,让他们二十岁后再入世。
如今……
从无埃剑宗大乱开始,一切的平静都被打破了。
言袭垂下眼,“现如今,真假还有什么意义?”
谢人间脸上露出愧疚神色:“我……天华城有难,我不能坐视不理,倒是连累了你。”
“就算你不入世,楼容川也不会老实,从他上无埃剑宗开封无尘令那一日起,已是入了世。”
“既然如此,你留在……”说到这里,谢人间忽然想起那日不小心撞见的事,猛地住了口,放低了声音问道:“你……是为了那日的人?”
言袭不动声色:“是。”
“看不出来,你这样的人居然也有这么一天,是哪家的人?”
“普通凡体。”
谢人间更是讶异,当即四下张望起来:“今日他没有来吗?”
“没有。”
谢人间收回目光,略有遗憾,“下次有机会,我非要见见他不可。”
“好。”言袭道。
另一桌的言壑在席间频频往谢人间那桌去看。
可看谢人间的人太多了,言壑的目光再热切也换不来谢人间一眼。
眼下唯一的帮手还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医师,言壑目光往远处去寻褚眠,发现坐得老远的褚眠头也没抬,昨天嘴上说着仙人幸福就好啦当务之急是先救人的人今天一杯接一杯喝着闷酒。
言壑气结。
就知道他靠不住!
言壑观察了许久,见谢人间身边的人换了一波又一波,此时恰好无人,正是空隙,他刚站起来,肩侧却被一股力压住。
言壑抬眸,入目是珠翠满目,缀在极艳的红色之上,风息山庄向来阔绰,修炼之人万金难求的血蚕丝拿来做嫁衣,上面的红是灵兽心尖血染就,血蚕在编织时锁住了灵兽的灵力,百年不腐不褪色,红得夺目绚烂。
可这样光华璀璨竟也压不住来人的绝色。
“你做什么?”云庭禾道。
云庭禾一袭红色嫁衣,手上握着一壶酒,本就绝世无双的容貌被那鲜红衬得更加耀目,饶是平时看他不爽的言壑都看愣了一瞬才回过神来道:“做什么?放开我!”
云庭禾勾起唇角,眼底却是冰冷的,他意有所指:“我做什么?不过是来提醒你,不要做没用的事罢了,三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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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是你三弟了?”言壑挥开云庭禾扣在自己肩侧的手,高声道:“难道你想让他一直留在风息山庄?留到老?留到死?!”
“言壑!”一旁了言奉义见到自家儿子这副模样,皱起眉,难得发怒,“平日里是太宠你了,教得你这样不懂规矩。”
大婚当日发生争执,惹得其他人纷纷侧目,连谢人间都看了过来。
言壑是故意的,见谢人间转过眼来,他试图去喊谢人间的名字:“谢……”
一声未落,他的喉咙像是被什么扼住一样,再也发不出声音。
谢人间身旁的言袭只幽幽看了他一眼,墨玉似的眼底波澜不惊,却暗得宛如深渊。
谢人间很快又被其他围上来恭维的家主围住,无暇顾他。
言奉义站起来拉住言壑,训斥道:“你今日对兄嫂不敬,难不成还要丢脸到言袭那边吗?”
好在无埃剑宗的事已过去,众人现下的目光都放在两个洗心换骨身之上,少有人去提应流扬的名字,否则暴露了整个风息山庄都被言袭下了禁制的事……
简直是奇耻大辱。
言壑被禁了声,一时说不出话来,被父亲强硬拉坐下,只能不甘地看着被众人簇拥的谢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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