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阙藏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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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斜穿枝桠,树影疏疏落落,山林中的枯叶落木也染上余晖而生出暖意。
他一如当年,满身风华,紫衣疏落,眉目清朗,少年意气和沉稳内敛在他身上结合得很完美,君子萧萧如玉。
突如其来的相遇。
幼青浑身定在原处,仓促垂下了头,攥着缰绳的手微颤。
殷胥沉沉地望着她,没有移开一瞬。
不远处的随从,瞧着这一幕,都觉刀光剑影,只恨比战场还肃杀,又思及坊间种种传言,心中只暗道,真是狭路相逢。
几个随从彼此对视几眼,互相交换了下眼神,陛下本就与薛二有仇,如今刚巧两人撞见了,恐是分外眼红。
薛二难逃一劫是一方面,怕是陛下心情不好,到时候他们这群都没好日子过。
于是有随从忙道:“陛下,南边发现了梅花鹿出没,不如去瞧瞧?”
半晌,殷胥淡淡应了声。
正当随从暗自松了口气时,前方又传来一句,“你们去猎鹿吧。”
随从的脸纷纷苦下来,他们本意是想劝陛下走,现在可好,陛下不仅不走,他们还不得不走。
虽说名义上去猎鹿,但这些近侍的随从也不敢离开太远,都寻了个不远不近的地方猫着,以防万一出事。
人声马蹄声都远去,肃肃的山林里唯余一片诧寂,枯叶落满夕阳的红。
殷胥还没有动,月啼乌却是先迫不及待地动了,它可不会管什么别的,只是凭着心意行事,向着幼青的方向走过去。
幼青怔愣之际,月啼乌已携着殷胥到了眼前,二人不到咫尺之距。
月啼乌高兴地踢踏了下,从鼻孔里重重吐气,晃了晃脑袋,仿佛在邀功。
幼青近乎慌乱,垂下眼睫。
殷胥终于正正地望着她。
少女挽着斜髻,鬓间一支白玉钗,青色衣衫透白,脸颊少了些肉,可白里透着粉,满是蓬勃生气,整个人像支初生又坚韧的翠竹。
远隔三年的时光,所有竭力想要压下去的渴望贪求,都在这一刻几欲迸发。久未悸动的心跳渐渐加速,只是看着她,胸中就不自觉浮现了笑意,却又在克制中很快沉黯下去,化为极平静的一句——
“好久不见。”
听见这久违的一句,幼青眼眶酸涩,默了片刻后,才道了声,“是。”
幼青轻声道:“三年了。”
殷胥挽了挽缰绳,渐渐收回目光,望着层层叠叠的山林:“要一起射猎吗?”
幼青低下头,轻嗯了声。
两个人在山林里,慢慢行了起来,说是射猎,其实路过多少只野兔野雉,谁都没有出手,反倒是看风景多一些。
秋日的山林本是肃杀,可因着晚霞绯红的光影,一切都沾上了别样风情。
“这两年是在扬州?”殷胥问。
“嗯。”幼青道。
“过得还好吗?”殷胥问。
“挺好的。”幼青道。
殷胥垂了垂目,唇角微微弯了一瞬,却又很快落下,她过得好,他是该高兴。
“回长安还习惯吗?”殷胥问。
“不太习惯。”
幼青顿了顿,“扬州气候更宜人些。”
马蹄踏过枯枝,发出咔嚓一声空响,殷胥沉默着没有说话,幼青低下了头,盯着地上层层叠叠的枯叶,眼睛微酸。
“陛下去燕云三年,那里的天气冷,听闻冬日落水成冰,陛下更不习惯吧。”
“还好,哪里都一样。”殷胥道。
“是吗?都一样?”
刚说出口,幼青就觉失言。
殷胥却听得清楚,没有错过一字,半晌才开口,声音很轻:“在哪里都无所谓,重要的是和谁在一起,和有的人在一起,纵是漫漫冬夜,也如春日明媚。”
幼青彻底垂下头,如果有一面镜子,一定能照出来她此刻比哭还难看的表情。
那为什么不肯带她去燕云,为什么非要把她留在长安?
还是,他说的“有的人”,根本不包括她在内,他早已放下过去了。
幼青道:“臣女也以为如此。”
说罢这句,幼青终于再撑不下去了,仓皇地告罪辞别。
殷胥抬起的手,还没来得及抓住,那片衣角已从手中溜走。
唯余那个近乎逃离的背影。
就这么厌恶他?
连待片刻,都不愿意。
殷胥目光幽深下来。
夕阳最后一丝余晖要落尽,幼青骑着马要离开,不敢再回一次头,不敢让人看见她发红的眼眶。
下一刻,幼青顿住。
青色衣衫一角,牢牢地勾在了树杈。
她慌忙回身去扯,却怎么也扯不开,感觉到身后的视线一直落过来。
顿时,幼青脸憋红了,更用力扯。
甚至有些自暴自弃地想,为什么偏偏在这种时候出这种岔子。
夕阳西下,青衣少女急红了脸,唇角紧抿,满是又气又恼,扯着那片恼人的衣角,怎么也不肯再看他一眼。
殷胥移不开目光。
像回到了三年前的旧日时光。
殷胥唇角短暂地微弯,却又很快落下,刚驱马上前,伸出手想要帮幼青解开之前,幼青连忙抽出一支箭,锋利的箭矢瞬间划破衣衫。
挂在枝桠上的衣角,立即断了开来。
幼青长长呼吸,连头都没回,抿着唇驱马往回跑,近乎落荒而逃,终于摆脱了那该死的束缚,和令人出丑的境地。
夕阳已彻底落幕,那道青色的影子像风一样离开了,徒留那片破碎的衣角在微微的风中摇晃。
殷胥停了很久,看了很久,直到滚烫的心口渐渐发凉,才抬手轻轻把那片衣角拿下来,而后缓缓握在了掌心。
一点点地攥紧,再没有放手。
不得不承认,他真是个卑劣的人。
明明听着她说不习惯长安,明知她已嫁与了旁人,却还是用了这种手段,将她召回了京中。
要她留在他的身边。
躲在不远处的近侍,瞧见幼青走了,这才都慢慢地出现了。
瞧着这两人第一回的交锋,随从都暗暗交换神色,惯来杀伐果断泰然从容的,领兵无往不胜的陛下,怎么像是输了?
还输得极不甘心,隐隐藏着危险,也不知在酝酿些什么手段。
在帝王抬眼看过来时,近侍们怀着还想多活几年的警惕心,连忙别过头假装看风景,假装猎野兔,一边心里感叹。
这薛二是有点厉害的,能把陛下惹成这样,还能全须全尾地离开。
长宁没有走远,就在入山那里等,翘首以盼什么时候两人出来。陈度也在一旁没有走,两人又难免几句拌嘴。
夕阳落幕,余晖落尽。
正等得长宁心焦之时,林中终于走了出了一人一骑,是幼青。
长宁连忙向幼青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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