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阙藏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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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椒看着桌案上的那瓶伤药愣了下。
常喜也是愣了下,虽然震惊于幼青竟然送药,但随即借坡下驴。
“陛下,您看这薛大夫的药……”
幼青抿着唇,别过头。
殷胥握着书卷,唇角微不可见勾起,随即很快落下,神色恢复平静无波,冷冷淡淡地嗯了声:“收下吧。”
幼青等了片刻,又忍不住回头看他,他就坐在那里静静地看书,还没有半分上药的意思,她紧紧抿唇,直直望着他。
殷胥似是察觉到这目光,但也没有抬头,只垂目端着茶盏轻品:“薛大夫可是还有什么话要说?”
幼青深呼吸:“陛下不处理伤口吗?”
殷胥道:“无碍。”
幼青脱口而出:“那什么在陛下眼里算有碍?如此还不算,陛下当真是神仙吗?”
殷胥一顿,眉眼微垂。
常喜心口一凉,薛二小姐这是疯了?虽然他理解薛二小姐这好似是在关心,兴许是想挽回一点陛下的心?
可是这话也太放肆了,陛下本就还有恨,听这么番话,自是更不喜了。
薛二小姐旁的旧事不说,也不说弃陛下如敝屣这件旧事,医术还是很不错的。
若是因此惹怒陛下,倒是不好了。
常喜在此时,竟像是福至心灵,连忙圆场道:“薛大夫心切,正巧太医都走了,陛下,不如让薛大夫来处理一下伤口?”
幼青抬眼望着殷胥,殷胥望着书卷,半晌淡淡应声。
常喜顿时松一大口气,这般应当就是陛下饶过这回的意思,幸亏他机灵,救了薛二一命,这样还顺便处理了陛下伤势,真是一石二鸟,令人拍案叫绝。
幼青上前一步,殷胥伸出右手,极为顺从地摆在桌案上,她拿来银剪刀,一点一点小心地剪开纱带。
殷胥的手暴露在灯火惶惶之下。
这只手生得极为漂亮,修长的指节更有如玉般光泽。
只是手背伤口还渗着血,还有一道陈旧的疤痕自手腕往上,如美玉有瑕。
常喜见着忽地想起一件事,他曾经瞧见这疤痕时还很好奇,寻着陛下心情好的时候问了一回,这是怎么在战场上受的?
陛下却说不是伤于战场。
常喜又忍不住问,怎么受的这伤,好可惜这显眼的疤痕。
陛下沉默许久,才道,为救一人。
常喜没敢再问下去了,只是到现在都有点好奇这人是谁。
“劳烦拿温水,烈酒,还有蜜饯。”
这声音顿时打断了常喜的思绪,他忙回过神,吩咐人去取,心里还想这温水,烈酒都可以理解,这蜜饯要来做什么?
幼青垂目仔细观察着伤口,因着有敷料裹着,茶水倒是没有怎么烫伤,但是原本的伤口还在渗着血,也不知做了什么,才致使方长好一些的伤口又崩开,不过好在没有伤及筋骨,不会影响指节活动。
她极小心地拿温水,一点点清洗,即将倒酒之时,惯来做这种事都是干脆利落的幼青却是迟疑一瞬,低声道。
“会有点痛。”
下一刻,幼青拿起烈酒毫不留情地浇了下去,顿时她掌下的手指微微蜷缩,手背青筋越发分明,只是却没有挣扎分毫,倒是省了幼青按的力气。
“痛吗?”幼青问。
殷胥没抬头:“有点。”
幼青顿住,抿唇:“有蜜饯。”
常喜没明白这位薛大夫,可能是他见识浅薄,蜜饯可以止疼吗?
殷胥轻嗯了一声,就没有下文了,也没有伸手去拿蜜饯。
常喜这才松了口气,他就说么,陛下不爱吃这甜腻腻的蜜饯,蜜饯不能止疼,这时吃它作甚,薛大夫这人也是奇怪。
幼青瞧着这一幕,掌心微微攥紧,很快收回了目光,没再说话,飞快地上药,刻意地保持着距离,直到包扎最后一步,两人的手不可避免相触。
她的指腹,碰上了他的掌心。
殷胥顿住一瞬,柔腻温滑的触感,连同她袖中淡淡的香气都在此刻无限放大。
他蓦地忆起,那些藏在缝隙里近乎遗忘的旧日时光。
她棋下得不好,又喜欢同人下棋,每每到要输之时,她就会耍赖撒娇,盖住他的手不许他下。
那双明眸弯弯,是外人未曾见过的放肆又骄纵。
她扑过来覆住手的瞬间,如同现在,柔软和馨香一齐扑面而来。
殷胥的指尖,微不可见地轻蜷。
幼青匆匆后退左手拉开距离之际,殷胥的手微动,蓦地反握住了她的手腕。
顿时常喜睁大了眼。
丹椒瞪大了眼。
幼青罕见地不知所措,只知道望着眼前人,她很少见这样的殷胥。
记忆中的太子殿下总是淡然而从容,柔和而没有一丝攻击性。
而现在他掌心炙热的温度,透过覆手的层层纱带,灼烧在幼青的腕上,连带着他身上幽幽的檀香。
细微却极富侵略性。
“要不要入宫?”
常喜、丹椒张了张嘴:“……”
幼青愣了下,脑中顿时纷乱如麻,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殷胥已经松开手,淡淡地垂下眼:“宫中最近在建女医署,薛大夫医术精湛,所以朕才有此一问。”
常喜、丹椒顿时松一口气。
原来是这个原因啊,吓人一跳,还以为陛下放下之前的恩怨,想纳人入后宫。
幼青垂下了眼,深深呼吸,敛尽方才乍起的波澜,平静道:“承蒙陛下看重,臣女恐是难堪重任,不宜入宫。”
殷胥握着书卷,指节略叩紧,片刻之后他应了声,低头看着书。
温度瞬间降下来,幼青起身请辞,殷胥没有再抬头,唯有丹椒忙忙地跟着幼青追了出去。
这时里间宫人走出来,道了声,“启禀陛下,太后娘娘醒了,有话想同陛下说。”
常喜见状也识趣地没有进去。
殷胥放下书卷,随着宫人进去之时,太后已半坐起来,拿着那几页幼青写得满满当当的宣纸,半晌神色复杂地叹了声。
“这孩子倒是实诚。”
不想着邀功,药方灸法也不藏着,就都这么事无巨细都写出来了。
殷胥道:“她一直如此真诚。”
说起这个,太后就想起先前之事,于是将手中纸页一放:“正好有一事,哀家要好好问一问你。”
殷胥垂首听言。
“哀家起先只唤了沈夫人进来,你何故紧跟着进来?哀家要沈夫人诊治,沈夫人还没开口,你倒先替人拒了又是何意?”
殷胥认错道:“是儿臣之过,一时冲动未考虑周全。”
冲动?心里早算计了好几遍了吧。
太后怎么会不了解她这个儿子,他就不是个冲动的人,所谓“冲动”做的这些,不过是怕她为难薛二罢了。
“在皇帝心中,哀家就是那么个不辨是非之人?哀家难道不知道,当初退婚与那孩子无关?还会故意苛责人不成?”
连番三个问句下来,殷胥这回是真心实意道歉:“是儿臣狭隘了。”
太后叹了口气,怕不是狭隘,是关心之情切切,一时什么都忘了。
怎么这帝王家偏出情种。他倒是关心人家,人家在意他吗?
太后道:“毕竟分别三年,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不要过分执着了。”
殷胥眼眉微垂,半晌应了声“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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