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爱世子妃:不爱太子爱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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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瑗和纪林风的这档子事,虽然说是小孩儿间的情情爱爱打打闹闹,可在某些有心人的刻意编排下,渐渐就从“崇文阁大学士教女无方”“晋国侯纵子无度”演变成了“沈冀不配为大学士”“晋国侯难承侯爵德不配位”。
叶徵看得出来,皇帝,怕是已经不能再容忍他了。
沈绵安将太子叫去了慈安宫,一去就是一整日,待他晚间回到东宫时,满面疲倦。
他像一只小猫儿一样要将脑袋埋在叶筝怀里,叶筝无声无息地推开了他,将他的脑袋放在一旁的软枕上,很敷衍地问:“有烦心事?”
眸光黯然,叶徵低头,“有。”他现如今最大的烦心事,就是简简不愿与他亲近。
他将软枕放在叶筝腿上,再将自己的脑袋放在软枕上,远远地注视着庭院中落叶如盖的银杏,“父皇很生气,简简。他现在对我很不满。”
叶筝靠在椅背上,手上不自觉地扣着椅子扶手。他们都知道这是必然的趋势,只怕日后还会有更多的针对和暗枪。可阿徵这样开口了,她明白他不是在向她寻求解决方法,他只是想在她这里求一些安慰。
于是她满足他,“别怕,阿徵。”
叶徵伸手搭在女子的膝盖上,摩挲着手中轻柔的绿罗裙,他又一次向她问:“简简,你不会离开我的,是吗?”
不等女子回答,他继续说:“我没有爹娘,没有兄弟姐妹,没有亲人,没有自由,没有退路。简简,我只有你了。无论以后发生什么,无论我们怎么样,你都不会抛下我的,对吗,简简。”
叶筝说不出拒绝他的话来。
这一刻,他说的话,她没有办法开口否决。
她叩击椅子的手不由自主地移到伏在自己腿上的男子肩上,轻柔地安抚他,“阿徵,别怕。”
明涯先生归京,是十月初的一个晴好的日子。她坐着一辆简陋的马车,吱呀吱呀地回到了京城。
翌日,明涯先生的得意门生明柯,便一顶软轿将老师接入了平国公府。罗慕赶来晚了一步,咬着后槽牙唾骂了明柯一句,不情不愿地跟了上去。
明涯先生看着两个怄气的学生,一边解披风一边问:“你们二人是又在一起了吗?”
罗慕一愣,别开脸道:“没有,老师。我们不会在一起的。”
刚刚因着老师的归来而将罗慕引过来而偷偷高兴的明柯听见这话,原地怔愣了一瞬。他反应得快,旋即苦笑一下,“老师,莫开玩笑了。”
有些事情,他很想挽回,可他也明白,那是挽回不了的。他不是没有努力过,小清河村里,那苦寻不见的八年,他竭力去试了,可她没有再给他半分机会。
解下披风,明涯瞟了一眼明柯,“那样也好。”
恰巧此刻叶筝带着太子赶到,见到明涯解下披风,她紧赶一步,挤开迈过林斯言将披风接在了手中。明涯似乎是感觉到什么,下意识回头,正看见叶筝笑眯眯的面容。明涯朝后退一步,上下仔细打量眼前人,感慨万分地长出一口气。
明柯不过消沉一霎,转瞬又笑将起来,他以为明涯不认得叶筝,上前一步想要介绍。却听明涯先生爱怜道:“多年不见,你也长大了。”
拿着披风的女子有口难开,唇越绷越紧,眉越压越低,最终只说出一句:“是学生顽劣,有负老师教诲。”
学生?老师?
明柯僵在原地,宛如石化,唯一还在动弹的便是他那越睁越大的眼睛和震惊失神的瞳孔。相较之下,罗慕的反应就正常很多,她只是走过来笑着拍了拍叶筝的胳膊,“以后你可不能喊我先生了,再喊我可就要折寿了!”
不好意思地腼腆笑笑,叶筝也没想到这中间竟有这一层误会。“我不知道明涯先生就是老师,当年我一直以为老师就姓程而已。”
蓝辙走过来接下她手中的披风,引着叶徵落座,示意林斯言可以关门出去了。
明涯牵着叶筝的手拍了拍,“你当初最皮,心思宽泛,什么都想学学,又什么都不能静下心来深入学习。当初在东宫还有太子能看着你,你出事离京之后,怕是也没再认真学过了吧。”说着,二人坐在一处,看着师慈生孝。
叶筝心虚地偷眼看罗慕,嘴硬道:“我也不是一点儿没学的,我跟着罗慕先——罗师姐学了算术呢。”一边说一边拿眼神向罗慕求救。
罗慕低头掩着口笑,到底没坑她:“老师,师妹确实学了的,蓝将军可以作证。”
突然被点名,蓝辙立刻回忆起小清河村里叶筝确实“勤奋”地上着晚课,便应和道:“这个我确实可以作证的,明涯先生。”
明涯忍俊不禁,懒得拆穿她。肃正神色,看向叶徵:“太子殿下,近来过得不太好?”
此话一出,几人纷纷收了玩笑之意,坐正了身子,郑重神色。
“瞒不过先生,父皇他——”
话还没说完,就被明涯打断:“太子殿下,你可认清自己的身份了?”
叶筝的脸色比太子更先一步凝重下来,她转头,不解的目光紧盯在明涯身上。这目光存在感太强,明涯不得不转眸回应她:“简简,这是他必须要认清的问题!”
蓝袍太子在桌下握住了女子的手,捏一捏,示意她不要冲动任性。“请问先生是何意?”
明涯瞥他一眼,正声道:“太子可知,太子纵有万好,终究不是天子。”
她一字一顿说得很慢,这一声声,便如清夜之钟迎头击在他耳畔。
明涯又说:“天子万般不是,其位无人可伤。”
见太子沉思,她知道这话他听进去了,“你是太子,是正统,是未来的大道,万不可因一时冲动,被贪欲蒙蔽双眼,做出不该做的事情来。”
叶徵低垂眼眸,微颔琼首。
这些日子以来,皇祖母时不时就要把他叫到慈安宫去,告诫他情势是多么紧迫,他如今的处境是多么危急。明里暗里,要他多多拉帮结派,多多存储力量,以备不时之需。不时之需?他不是没有想过这个“不时之需”到底指的是什么,可他一旦去想,便只看得见满目的血雨腥风、遍野哀鸿。
他不能去想,那是大逆不道,那是自毁前程。可皇祖母逼着他去想,父皇逼着他去想。他无法开解自己,此话又无法向外人言说,他只能一遍遍地深陷无边无际的噩梦,深夜时分心悸着惊醒。好在身边还有简简安抚他,否则,他怕是早就崩溃了。
如今明涯先生回京,同他说的第一句话,居然正击中他扭曲斑驳的心。她看见了他的处境,她在向他提醒,那些密布的乌云,那不见天日的阴影,都只是为了蒙住他的眼睛。
走出房门,看见初冬干涩冷冽的天空,枯枝横斜着蔓延,仿佛要割裂这清明通彻的天际。叶徵深深呼吸,将空气中清冷的寒气尽数吸入肺腑,熨烫一周再缓缓吐出,眼神是几多清明。
他握住叶筝的手,在他心底纠缠不清的阴霾尽数散去,他笑着对叶筝说,“简简,我知道下一步该怎么走了。”纵使时局再波折动乱,纵使再多人推着他逼着他做出师出无名的事来,他也能勒紧马缰,坚定地拒绝。
叶筝笑笑回应,心中亦很开心。虽然她不同意老师说的“天子万般不是,其位无人可伤”,但至少如今阿徵不再沉闷纠结,能少一桩心事,她也能走得更干脆些。
因着这,五日之后,十月十五那天,蓝辙来东宫接她回家的时候,她望向阿徵的眼神坚定如斯。
宋谦得知蓝世子在东宫外求见时吓了一跳,心想蓝世子什么时候也要求见才能进东宫了?是他脑子抽了吗?待他赶到东宫外见到蓝辙,听清楚了蓝辙这一趟的来意,他呆立原地,心想干嘛呀这是,还不如让我死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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