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约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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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轮圆月悬挂在飞红山上空,银白色的月光洒向幽静的竹林中。江远倾坐在竹屋的窗前,看竹叶在月光下缓缓摇曳,闪烁着明暗不一的光泽。
竹屋内未点烛火,月光从窗户飘进,照亮了地上胡乱摆放的酒坛子。
酒坛里还有余酒,便被人弃在地上。坛口处滴滴答答地溢出美酒,在月光的照耀下,一点一滴都裹着银光,似琼浆玉露,散发着醉人的酒香。
酒滴的银光映照在江远倾的脸上,白皙的面皮上泛起阵阵红晕,额上的发丝也被酒水打湿,垂坠在一双黯淡无光,空洞茫然的眼眸前。
江远倾拎起桌上的酒坛往碗里倒酒,酒碗还未倒满,酒坛却已见底。他将空酒坛扔向一旁,酒坛从桌上滚下,发出碎裂的巨响。江远倾毫不在意,开了坛新酒径直往嘴里灌。
“爹爹……孩儿不孝,直至今日才真正知晓您此行的艰难……”说着江远倾又往嘴里灌了一口酒,“外祖父,孙儿无能,孙儿应当早日将心思放在文举,去皇上身边为您排忧解难……”
“都是远倾的错……是远倾太过稚拙,未能独当一面救回你们的性命……即便是现在,远倾也未能查出你们的真正死因……”
烈酒下肚,江远倾却觉得脑中的记忆愈发清晰,胸口也一阵闷痛,似有一块石头结结实实地堵在心里,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江远倾捶打着自己的胸口,痛苦地皱起了眉头。
“可是……远倾不解……爹爹您为何要去?这一切究竟有何意义?皇上对您的死不管不问,还罪及外祖父。您这一路不但有虎视眈眈的贼寇,还有朝廷里伺机而动的阉党,最可笑的是,宁王……根本就没有进献万寿节礼!”
“这一路,有无数双眼睛盯着您,您英明一世,最终却为了几车石头丢了性命!爹爹,您教孩儿要正直有礼,言而有信,对皇上忠心耿耿。您做到了,可是您的下场呢!?”
江远倾含泪仰天苦笑:“这世间的一切都是不值得的……我们都是这场混战中的牺牲品罢了……”
“无人知晓……无人铭记……”江远倾站起身,将坛子里的酒缓缓倒在地上,“都是一场空……”
江远倾把酒倒尽后,又将酒坛奋力扔在地上,随后摇摇晃晃地躺在床上,昏昏沉沉地睡去……
夜色已深,竹屋不时传来江远倾的梦中呓语。
“一场空……一……场……空……”
第二日清晨,周厉从睡梦中惊醒,耳边传来士兵们操练的喊声。
他掀开营帐门帘,只见东方将白,天将破晓。
周厉简单梳洗了一番,刚出营帐没几步,便见郭泰迎面走来。
“贤弟,江公子昨夜一夜未归么?”
“我也未见他回来,许是去了我们先前的暂住之地。”
郭泰语气有些担忧道:“江公子负气出走,独自在外,真的不打紧么?贤弟,不如你去寻寻他罢。”
“郭兄,你放心罢,江公子武艺高强,不会有事的。他说他想静一静,只怕我去了也是给他添乱。”
“现在世道乱得很,江公子一人在外我实在不放心……”
周厉瞧着郭泰一脸忧色,不由得叹了口气:“郭兄莫要担心,贤弟去就是了。若是江公子无事,贤弟定会回来知会你一声。”
“好,贤弟你路上也要当心。”
周厉应了一声,随即与郭泰告别朝军营外走去。他走了许久,直到确认四周无人,这才施法回到飞红山。
周厉快步走向江远倾的竹屋,还未走近竹屋,便闻得一阵浓烈的酒气。
“江远倾,你在屋里么?”周厉敲了敲门,却无人应答。
他朝窗户望去,发现窗户大开,屋里堆满了酒坛子,一片狼藉。
江远倾穿着外衣和鞋袜背过身侧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周厉屏息听到江远倾微弱的鼾声,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他走进茶室煮上了茶,随后去自己的住处挑了个轻便的匕首,打算在离江远倾竹屋不远的小溪里捉鱼。
“呦!这鱼可真大呀!”周厉站在溪边独自高声道。
他从身旁的树林里挑了根木棍,又从草丛中随意扯了条藤蔓,将匕首捆在木棍的前端,一个简易的鱼叉就做好了。
“这条鱼长得不错,就是小了点。”周厉站在溪水边端量着,“这条是最大的,就你了!”
话音刚落,周厉眼疾手快地将简易鱼叉扎进水里。立时水花四溅,一条活蹦乱跳的肥鱼被周厉命中,在鱼叉上不断甩动着尾巴。
“看你长得如此肥硕,想必此生吃了不少小鱼罢,今日就轮到我来吃你。”
周厉将肥鱼扔上岸,又扎了两条鱼才就此收手。他坐在岸边清除鱼的内脏和鳞片,又捡了不少柴火在竹屋前的空地上架火烤鱼。
没过多久,竹屋前便弥漫着阵阵鲜美的鱼肉香气,令人垂涎欲滴。
“哎呀,这烤鱼可真是外脆里嫩,入口即化呀!”周厉说着忽然面带遗憾地啧了几声,“只可惜呀,只有我一人享受。”
周厉吃得正香,忽然身后传来说话的声音。
“你就这么大摇大摆地吃契约神养的鱼么?”
“谁?谁在说话?”周厉立即停止了咀嚼,转身朝那人望去。
只见江远倾正端着茶杯,站在竹屋的走廊里看着他。
“是你啊,吓我一跳。这鱼是水里野生的,怎得成了契约神养的了?”周厉不以为然道。
“整个飞红山都是契约神的,这鱼当然也归属于契约神。”
“世间山水乃自然生成,水里的鱼也是自己长的,哪里有归属一说?再说了,契约神是天上的神仙,他又不需要吃鱼来填饱肚子。”说着周厉又咬了一口手里的烤鱼。
江远倾无奈地摇了摇头:“这茶是你煮的么?”
“怎么?难道山里还有别人么?”
“下次煮的时间不要太长。”
周厉一脸忿忿地望着江远倾:“这是我好心给你煮的醒酒茶,你还挑上了?看你平日里沉着稳重,没想到喝起酒来这么不要命。”
江远倾将茶杯放在桌子上,朝周厉缓步走来。
“你的面具呢?”
“被郭兄拿去修补了。”
“昨日摔坏了么?”
“裂了几个口子。”
江远倾顿时感到愧疚不已:“昨日是我失礼了。”
“不妨事,你当时得知了那样的消息,一时在气头上也很正常。不过郭兄倒是很担心你,叫我一定要找到你给他报个平安。”
“只是一顿粗茶淡饭,没想到郭兄如此重情重义。”
周厉瞥了江远倾一眼:“在你眼里是粗茶淡饭,在我们眼里可是一线生机。若没有这顿,可能明早便饿死了,但正是有了这顿,当晚便能做个饱梦,第二日还能有些力气去找吃的。不幸的话也能多熬几天,幸运的话,还能多活几年、几十年。”
周厉将嘴里的烤鱼咽下,轻轻地叹了口气:“人这一辈子,有时候断就断在某个不经意的节骨眼上,但有时候又能因为某个不经意的节骨眼得以延续下去,也许是一个馒头,或者是一句话,谁也说不准。”
江远倾盯着火堆陷入了沉思,一些过往的记忆涌进脑海。
“爹爹在我小的时候曾教导我,勿以恶小而为之,勿以善小而不为,也许这就是意义所在罢。”
“令尊虽遭奸人所害未得善终,但他曾经走过那么多趟镖,又帮助过那么多人,受过他恩惠的人都会记住他的。”
“真的么?”江远倾的眼中闪着一丝亮光。
“当然,我和郭兄就记得真真切切的。你有没有想过,我们身处飞红山,以及认识郭兄都得益于令尊么?如果没有那次施粥,我未必能活下来,更不必说在杀山虎那里救下你。令尊一个微小的善行,却已在冥冥之中改变了你我的将来。他虽然已经不在人世,可他对世间的影响还在继续。”
周厉顿了顿,将一条烤鱼递给江远倾:“你别听孙怀野说的话,世间向来不缺强者,但仁义却是个稀缺的东西,不是所有人都能够坚守心中的仁义二字。要我说,若有一天仁义不复存在,凡人也就走到尽头了。”
江远倾默默接过周厉递过来的烤鱼,一阵浓郁的焦香味扑鼻而来,还夹杂着朴实的柴火味,令人莫名心安。
“不是所有人都能死得其所,若能因仁义而死也算不负此生了。”说完周厉吃完最后一口烤鱼,并将剩下的那条最肥硕的鱼包了起来。
“你安然无恙便好,我也好回去给郭兄报个平安,先走了。”周厉站起身,踢了几脚沙土将火堆熄灭。
“多谢……”江远倾低垂着头,声音沙哑道。
“别谢我,要谢就谢令尊罢。”说罢周厉剑指天庭,消失在一团飞花之中。
火堆被沙土掩埋,只留下袅袅黑烟。江远倾看着手中热气腾腾的烤鱼,悄悄抹去了一滴泪水。
周厉回到孙怀野的军营,径直朝郭泰的营帐中去。
一进营帐,便见郭泰在锯木头,木屑似落雪般覆了一地。
“郭兄,忙什么呢?”
郭泰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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