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记录

《九天玄卷》

43. 离生恨(二)

《九天玄卷》全本免费阅读

西北白虎营,正驻守在距离贺州百里之外的阙州——绪麦关外。

那里的领地没有争端,不像贺州,长期要与番邦打交道,城墙修的又高又厚,一旦有紧急事件就会开放内城,易守难攻。

王郁沣摆手:“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

他说的是那些黄衣人。

程昴星卖关子道:“他们呀,只是一些比较听话好用的随从而已,上不得台面的。”

又扯皮!这人嘴里没一句实话!

王郁沣受不住了,转头要走。

程昴星立刻拿扇子将他拦下,刚刚的劲儿好像没存在过,他又恢复了温文尔雅的样子,软下声来:“王兄别怕,我开玩笑的。那些黄衣人本来就是临时组织的,当时贺州乱作一团,浑水摸鱼的外邦人趁虚而入,若不把那些他们都送走,本地的百姓谁还敢出门?”

“放心,等这事了结了,我就把他们都遣散。我做事很小心,不会留下痕迹,况且贺州距离元京千里之遥……”

“我不要‘等着’了结,我要‘现在’了结。”王郁沣打断道,“就是因为距都城千里之遥,才更不能出问题。贺州城墙顶上,旌旗向北望,出了玉青关,就到了如今月凉人管辖的流放地,月凉人早就蠢蠢欲动了,每年空手套几里地,再套就要连贺州城一块儿套进去了。说不定哪天寻个由头,就直接冲进关中,杀大周个措手不及。”

程昴星的疯劲回到了眼睛里:“怕什么……他们要是敢来,我会直接杀到月凉国都去。”

王郁沣要被气笑了,杀不杀到人家国都去,是由你说了算吗?但他知道程昴星做得出来,哪怕没有白虎营做靠山也做得出来。

在王郁沣的视角看来,程昴星就是一条疯狗,假如不被拴在白虎营,他会疯的更彻底。现在还栓着,只是朝廷觉得他咬人利索罢了。他本人倒也觉得乐此不疲,还可以趁势偷鸡摸狗,只是不知道还能摸到几时。

一想到这,王郁沣心中的郁结顿时松了不少,甚至还对对方产生了一丝同情,他好言好气道:“……我知道你能做到。但有生之年,我不想再看到那样的景象。”

话中所指,是天演城之战。

程昴星把扇子收了回去,手撑在下巴上,难得静默地打量王郁沣:“王兄,我有时候,看不懂你。”

王郁沣看他套近乎就直泛鸡皮疙瘩:“你现在,以什么身份在跟我说话,文臣武将不能互相干涉,刚刚聊得那些,我们权当什么都没听见吧。”

程昴星兀自道:“……名声吗?王兄赴任不过三年,便让贺州的经济活过来了。依我看来,王兄行事进退有度,收放自如,顾全大局。可那些元京的废物是怎么评价你的?说你胆小如鼠,贪得无厌,纵容黑市走私泛滥,从中攫取利益。王兄一辈子恪尽职守、行事果决,可却连个自己喜欢的女人都不敢娶,仕途也毫无上升希望。你,真的不会觉得不甘心吗?”

王郁沣上任的第一年就意识到:贺州的缺点也是优点,既然黑市屡禁不止,不如全面开放。既然那些边境走私的“刺头”不好管教,与其让他们跟月凉人打交道,倒不如让他们跟自己合伙做生意。

他想的是十年百年以后,贺州不再是争端之地,泾西路形成一块完整的版图,到时候不管在贺州城内长期居住的流民还是商人,都是大周的子民,不问来路和过往。

“西境”乱象源于前朝百年动乱,那些动乱浪潮下遗留的小部落和政权这些年不断被“大国”抹去形迹,被“吞并”已是既定事实,未来几年,西境的“领土争端”仍是重点。

作为国力日渐富强的大周,应该做好与月凉、黎渊打这场硬仗的准备。

王郁沣年少时出身显赫——元京王氏。这是一个靠门下子弟入仕保持荣光的大家族,而王郁沣,彼时恰好是王氏相中的“天之骄子”。他是直系出身,少年时便凭借才学成为新科进士,堪称是一举中第,跟那些个还要寻求恩荫庇护的同龄公子哥相比,的确是令人眼红了。

不仅如此,王郁沣那年在殿试上所写的《平西论》某种程度上与新法理念不谋而合,得到了先帝——成武帝的赏识。他入仕后在兴佑年间参与新党,跟随上级出使泾西路,是世家子弟中少数亲眼见过西境的人。

西北风沙的辽阔让他意识到世界的广袤,产生了高远的志向。然而少年人的理想,不过短短几年就被打破。

天演城一战后不久,大周兵败。兴佑十五年,成武帝病重去世,太子年幼,太后垂帘听政,朝堂烟云四起,新党被打压,乃至党争之后被彻底洗牌。

王郁沣被牵连、贬谪,与司徒家的婚约也作罢。他辗转西南不毛之地,直至元光年间,才因政绩优良被平调到了泾西路的贺州。

再次回到西境,他的心情十分复杂,然而王郁沣人微言轻,他的家族早已不再支持他,他在贺州的任期也不过三年。

他所看到的西境只是他看到的,如今朝堂是保守派掌权,一旦他离开了贺州,朝令夕改,所有的事物都会被打回原形,他的设想也跟他年少的志向一样是场幻梦。

更何况现在,他连一个程昴星都撼动不了。

人到中年,王郁沣才发现自己变成了自己最讨厌的人——自以为是却难以掌控时局。

王郁沣半晌才出声:“……你多言了,西北经济复苏,是元光政和,皇恩浩荡,福泽庇佑。跟我有什么关系?”

程昴星:“是吗?那年初时,知州大人为何又下令关闭隘口呢?”

“程昴星!……你到底还知道多少事情?”

王郁沣不想跟他理论了,他叹了口气,问出了自己最想知道的问题,“当年在天演城,你究竟看到了什么?”

他还想问,为什么阴魂不散的突然出现在贺州?贺州有什么东西值得你留恋?

“嗯?”程昴星先是愣了一下,随即上前低低喊了一句:“怎么突然问这个……表哥。”

王郁沣表情跟见了鬼一样,头都没敢抬,憋了半天才道:“……不要叫我。”

他之所以如此忌惮程昴星,也迟迟不敢对他动手,不仅仅是因为程昴星背后有白虎营这座靠山。

只要程昴星不提、不越界,王郁沣就能当做无事发生,就还能把程昴星当做一个“人”沟通。

贺州知州王郁沣,此生最不愿提及的一件事,便是十年前,在关外的啓卢天演城遇见了程昴星。

那时,程昴星还不叫程昴星,只是镇北将军“昴英”手下的一个无名小卒,唤作王勉。

彼时,时任泾西路粮草官的王郁沣负责后勤,输送运往关外啓卢前线的粮草,还有建设天演城所需的土木材料。

一个月后,天演城十万士卒,全军覆没。镇北将军“昴英”被暗箭所伤,身中剧毒无药可解。他旗下的一名小卒斩下将军头颅,冲出阵前。

王郁沣还未至天演城,便看见火光冲天,黑雾浓烟,鬼城之中踏出一位面目全非、奄奄一息的青年,手中提着一颗头颅。

除此以外,城中再无活人。

王郁沣一眼就认出,那是多年前因天生面目畸形,被王家扔掉的弃子“王勉”。

为什么能认出来呢?因为“王勉”被王家赶出去时,彼时被视为家族“掌上明珠”的少年王郁沣虽被下人蒙着眼,但全看见了。他和在场的所有人一样,感受到了不适与恶寒——他看见了那个畸形儿丑陋的面容下,藏着异常不合时宜的,恶魔一般的微笑。

那个笑容,他记了很多年。

那是王郁沣那堪称白纸般的少年时代,得到的第一个惊吓和阴影。

巧合的是,那名青年也认出了他,他提着一颗滴着血的头颅,用和王郁沣记忆中如出一辙的诡异笑容,开口道:“表哥。”

王郁沣吓得魂都没了。

若是按年纪和族谱,他的确是该喊他一声“表哥”。

或许是愧疚,或许是其他,王郁沣即使吓得不成人样,还是将那名奄奄一息的青年救下了,且并没有将那日天演城外所见通报朝廷。

半年后,西北突然多了一位号称能够“斩妖”的将军,不仅如此,他还拜入镇北将军的恩师“程老将军”名下,改名为“程昴星”,继承了“昴四”的全部衣钵。

哪怕音容全改,王郁沣还是一眼认出,他是那日从天演城走出的青年。

神奇的是,在那之后,大周视“天演城之战”为顽疾,不愿提起,没有追究粮草官的责任。

因此,并没有人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

临走前,王郁沣问了个看似无关紧要的问题:“真的有妖吗?”

程昴星道:“有,也没有。”

王郁沣:“什么意思?”

西北民

【当前章节不完整】

【退出畅读后阅读完整章节!】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 章节错误! ]      [ 停更举报 ]
猜你喜欢
小说推荐
所有小说均由网友上传,不以盈利为目的
如有侵权,请联系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