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刀池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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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相国寺的香火极其旺盛,来往香客络绎不绝,为裕都规模最大的寺庙了。碎云换了件棉袍,戴着一顶帽子,将椅子拉到了院中晒太阳,本想小憩片刻,却见陆相宜风风火火地赶回来,直接将铃铛挂在了银杏树上。
陆相宜蹲在碎云的身旁,将今天的所见所闻全盘托出,碎云放下手中团扇,轻笑一声,将身体往后靠了靠,虽说疲乏,但精神尚佳。
而陆相宜见碎云如此,大失所望,恹恹道:“师父这是笑什么?您老还真是心大。”
碎云将一旁的蒲团拖过来示意陆相宜坐下,他上下打量了片刻:“那公子不是还让你向为师问好,又怎会戏耍你?”
“师父!”
“好,好,为师且问你,那公子可是长得一副清秀模样,还戴着青绿手串?”碎云睁开惺忪的睡眼,偏过头懒洋洋问道。
“对,”陆相宜点了点头,疑惑问道:“师父怎知?”
碎云颇为感兴趣地看着陆相宜,淡淡道:“那人的掌纹竟与为师如出一辙?相宜,那人可是你的师兄。”
“师兄?”陆相宜瞪大了眼,还不忘顾盼周围问道:“那为何这么多年来,我却从未听师父提及过此事?难不成......这师兄是做了什么错事,被师父赶出的相国寺?”
碎云却摆手,道:“并非如此,我不过是他其中一位师父罢了,我授他诗书,并未有其他,至于掌纹为何一样,里头的弯弯绕绕多了去了,相宜以后莫要再提。”
碎云先生不由得想到了从前,一大堆人围在一起注视着方才出生的孩子,轻轻捧在手中,脑子里想的全是如何给他修改命格瞒天过海,最后碎云画了自己的掌纹做拓本,给那孩子画了一天一夜。
陆相宜愤愤垂下了头,嘟囔道:“这么多年来突然蹦出个什么师兄,以后不知道还有多少事呢。”
碎云拿起团扇又在他头上落了一记,陆相宜连忙捂住脑袋,碎云笑道:“无礼,你师兄是个坏脾气的,你可别去惹他。”
“惹他?我这才与他见过一面,难不成以后要日日相见吗?我见他衣冠楚楚,不像是个要我们接济的。”陆相宜则是一脸幽怨地盯着碎云。
“你师兄姓言,是丞相从池照本家接来裕都的表弟,二人同气连枝,自然不需要你接济,但想必他早晚会再来此处。”
陆相宜闻言一皱眉,道:“丞相?师父还与相府有交情?江潜那厮在中秋那日形迹可疑,谢闻枝不是也怀疑他与父亲的事情脱不了干系吗!师父为何......”
一旁小火炉上的茶已然煮开了,沸水从壶口扑了出来,碎云连忙拎起茶壶,将茶倒进了放置地上的两个碗中。碎云小心翼翼捞起茶碗,递给了陆相宜:“消消你这火气,你若是有谢家那小子一半的脑子也不至于如今看谁都是鬼!丞相那日便是接你那师兄进京的。”
陆相宜嘟囔着道:“反正相宜大仇不得报,终日只能躲在这寺庙里与这些个秃驴作伴,师父说什么便是什么了。”
碎云放下碗叹气道:“你这小子,从前你爹护着你,现如今单凭师父一己之力,恐怕是再没有从前那么大的能耐了。”
陆相宜耸了耸肩:“安稳的日子本就不多了,恐怕此次祭祀也是别有所图,不过师父说谢闻枝为徒儿做了这许多,他为何从不来相国寺一趟......”
碎云手上的动作微微一滞,谢闻枝并非从未来过,而是都被碎云及几位方丈挡在了寺庙外,暗卫青梧三番五次在相国寺的屋顶飞来飞去,而碎云却早将陆相宜藏去了地窖,碎云的神色微微一凝,他看向陆相宜缓缓说道:“倘若你决意查出真相,替父报仇,那便要摒弃无关感情,谢闻枝不来寻你,那你便去寻他。”
陆相宜心中大惊,他不可置信道:“师父是......让我去利用他?”复仇,利用,舍弃感情,这些字眼在他从前的十八年来从未出现过,碎云的话像是一把利刃,斩碎了他对人世间最后一点光明。
自己终究还是要成为自己最厌恶的那一类人,陆相宜向后退了几步,直挺挺跪了下来,向碎云一拜,他大声道:“师父......求师父赐教!”
碎云不忍阖眸,淡淡道:“此番祭祀,或许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祭祀之日终究还是到来了,江潜换上了朝服,与言栀并立府外,从宫中来的御前太监冯诠下了轿子,江潜与他互相一礼。
“中监此时前来,可是陛下有何吩咐?”江潜询问道,言栀也跟在他身后行礼作揖。
冯诠谄笑胁肩,极其奉承道:“江大人好福气啊,陛下特差老奴送来了这五乘革丝,赐予江府。”
“多谢陛下赏赐。”江潜说着便弯下身子,冯诠连忙将他扶起。解释道:“江大人不必跪!大人莫要着急,老奴这还有话呢。”
“中监请说。”江潜疑惑道。
“陛下说,这革丝乃是今年新进贡的样式,赐予江府,让言公子挑几块喜欢的做几件新衣。”冯诠笑容堆满了脸,将目光投向了言栀,“想必这就是言公子了吧。”
言栀方要开口便被江潜拦在了身后,他同样笑道:“他一介布衣,如何担得起陛下抬爱?敢问中监,陛下这又是如何得知......”
“江大人不必多虑,陛下既然赏赐了公子,那想来便是公子有那过人之处,自然担得起,至于陛下如何得知,小人也不敢妄自推测不是?江大人和言公子赶紧谢恩领赏,一同进宫吧。”
“一同进宫?”江潜眉头一皱,却还是按着言栀的头谢了恩,震声道:“谢陛下赏赐!”
言栀看着那一车车的革丝同样也是摸不着头脑,他与江潜呆立着。
“你和老皇帝提过我了?”言栀走向前去打量着那一匹匹精美的革丝。
“从未提及。”
“那难不成是太子提的?”言栀放下手中的布匹,让侍女们全将赏赐带回了府中,见江潜同样是捉摸不透,便索性静观其变,又回房间换了件庄重的衣裳,与江潜一同上了车辇,车行辘辘,向皇宫奔去。
言栀穿着庄重,但行为举止依旧轻佻,他的手搭在江潜的膝上,侧首仰视着他,眼中尽是笑意:“国之大事,在祀与戎。老皇帝却一向不信祭祀之法,怎的如今却倒行逆施?想必单单靠祁归远一人是不能使得如此顽固之人改变主意的。”
“那言公子的意思是?”江潜低头向他凑近道,同样是笑眼盈盈。
“孟先生......不,是碎云先生,他难道不是这次的主祭吗?”言栀语气平淡道,说罢又往后缩了缩,不让江潜靠近,一手欲擒故纵已然是炉火纯青。
“你竟疑他?”江潜挑眉笑道:“小没良心的,他可教了你多年诗书礼易,与我同一年飞升服侍月神的。”
“这便怀疑不得了?再者,他下凡多年,又收了陆相宜为徒,谁知道他是否还存有当年辅佐之心?”言栀架起了腿,心不在焉道。
“他不会。”江潜否定道,但语气并不强硬,不同以往的斩钉截铁,不容置喙。
“是吗?”他的手勾住了江潜手腕上的手串,那串子很长,绕了三圈方才合适一些。他搓捻着其中一粒珠子,悠悠开口道:“我怎感觉你并不笃定,反倒像是在回答自己。”
他的手被江潜牢牢攥住,江潜视线一滞,又突然戏谑道:“辅车相依,唇亡齿寒,今日小公子怀疑了自己授业多年的先生,他日便会同样对我这个蟾宫使为两面做派,你让我如何不心寒?”
“那不一样。”言栀美美说道:“江大人一向与我两情相悦。”
江潜忍俊不住,捂着嘴,尚未来得及开口那马车便缓缓停了下来,随即响起了林随意的提醒:“大人,到了。”
“走吧,表兄。”言栀此番先从车上跳下,伸手拉江潜下来,两人一下车便瞧见了不远处的谢闻枝正与祁归远交谈着,言栀不听便晓得两人在窃窃私语些什么。
周围的官员们大多到齐,但不过三五成群,讨论的大抵不过两个话题,那便是此番祭祀,以及死去的陆惟明。祁归远被谢闻枝堵着路,谁也不敢上前解围,就连一向与朔北将士交好的赵醒也远远地躲在了一边。祁归远不愿与谢闻枝再做纠缠,见言栀遥遥下了车,便向他招手走去,而就是这个举动,让谢闻枝也同样注意到了他。
谢闻枝眸光微闪,在祁归远后头穷追不舍,一同走到了二人的面前。
“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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