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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悬刀池野》

22. 求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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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朽步履蹒跚走回了屋子,请言栀与谢疏林进了屋子,却不想屋内还有一个小童,见老朽带着二位公子进屋,转身去煮了温茶来。

谢疏林犹豫一番还是暗暗戳了言栀,小声说道:“老先生手艺是何等的精美绝伦,言栀你如此岂不是用牛鼎烹鸡......”

言栀轻笑一声,又瞟了眼谢疏林,他这才发觉老朽已然止步不前。

果然,老朽被小童扶着坐在了藤椅后,用拐杖在地上拄了两声,表情间皆是不耐,“老朽我本不过是会些微末工夫,谢公子若是有心抬举老朽,那就只好送客了!”

“别,别!”谢疏林千算万算也未曾料到这老头脾气竟古怪到这种地步,也顾不上他看不看得见,头摇的像是拨浪鼓一般。“老先生,是在下的错,先生莫要赶我!”

见那老朽冷哼一声,白髯抖了一抖,言栀趁着小童递上热茶的工夫替谢疏林解围道:“先生,不以一眚掩大德,谢公子也是无心,先生别气坏了身子。”

言栀前几日听了江潜好一阵吹捧,自认不凡,谈吐也文绉起来,决心做个如他一般持重的毓秀公子。

老朽枯槁的手颤颤巍巍地捧着热茶,眉头一横:“不以一眚掩大德?谢二顽劣,何来大德一说?”

谢疏林闻言倒吸一口凉气,眉毛拧成了一团,他天不怕地不怕,天子脚下尚且说一说闲话,却甘愿栽在这老头的手里。

谢疏林此时知晓不好再糊弄下去,迟疑道:“言公子不过是我解围......我又有什么德行?”

却见言栀轻轻摇头,虽说他起初不过随便想了一句打圆场罢了,但如今他已经想好了一套说辞,未几,轻言道:“先生又从何评判德行?疏林心善便是难能可贵。”

老朽思索片刻,道:“裕都无一人堪称君子,唯有丞相尚可一提。”

“丞相如何?”言栀没有理会谢疏林的眼神,听见了江潜相关他也不由得好奇起来。

老朽呷了口茶,良久,道:“丞相之德,在于敦厚,清忠履正,治具毕张,登崇畯良。”

他说了一串成语,从不读诗书礼仪的谢疏林不由扶了扶额,倒吸一口凉气。

言栀嘴角浮起笑意,有些玩味的意思,又问道:“便再无他人?”

“尚有一人,巾帼为官,结草衔环。”

“这......大约就是说洛侍郎了。”谢疏林看向言栀,后者点了点头。

“敢问先生,尚有一人,不知如何评价?”言栀只是端起茶碗未饮。

老朽略有思忖,问道:“何人?”

言栀送茶入口,撇眼疏林道了声:“谢闻枝。”

“谢闻枝?”老朽将手中茶碗“哐啷”一声置于桌案,怒道:“虺蜴为心,豺狼成性,近狎邪僻!此为奸佞之首,何来德行!”

谢疏林刚送入口的茶水没忍住又吐了出来,连连咳嗽,待将自己身上的水收拾干净后又正襟危坐起来,辩解道:“大哥哪有这么不堪?老先生......你,你又不为官,又怎会知道其中的那些个什么阴谋阳谋,我大哥他人可好了,他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见老朽像是要发作,言栀忙捂住了一旁谢疏林的嘴,恍若何事也未曾发生过,惹得一旁的小童也忍俊不禁。

“先生,先生,你输了。”言栀道。

“输了?我怎么输了?”老朽像是被噎了一口,苦思冥想也想不出言栀在玩什么花样。

而言栀却满脸笑意:“先生说谢二公子是没有什么德行的,先生说错了,这岂不是输给了在下?既然说谢大公子是奸佞之首,何来德行一说,那谢二公子有如此不堪的兄长却也无甚过错,既未助纣为虐,行事又从无敷衍塞责,因在下随口而谈便请我来见先生,如此又岂非大德?”

如此不虞之誉传到了谢疏林的耳朵里,也惹得他害臊脸红,磕磕巴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我、我哥是个好人......”

而老朽凝滞片刻,哈哈大笑起来,指着言栀骂:“狡猾!狡猾!这般揣奸把猾的公子老朽也是头一回见,依我看啊,你也是个做奸臣的料!”

“在下可不愿意当什么官,先生怕是看不见我叱咤朝堂的那一天了,先生输了,该满足在下了。”言栀见老朽开起了玩笑,心想着这事就成了大半,笑语声一时间溢满堂屋。

“输了?老朽可没打算和公子打什么赌!”老朽笑道。

言栀只好故作委屈地开口:“啊......先生忍心?先生,您现在和我打赌也不迟呀!”

“哈哈哈,小公子不妨说说,要老朽完成什么心愿?”老朽问道,谢疏林也同样疑惑地看向言栀。

“请先生帮我修缮,”言栀说着又补充道:“一件宝贝!”

谢疏林蹙了蹙眉,用手肘顶了他两下:“先生早就答应你啦,傻不傻?”

“不算,先生可还没说同不同意呢!”

老朽听二人这般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心情大好,大笑道:“究竟是什么宝贝非要老朽来修?”

言栀淡淡一笑,道:“一支银簪,在我家中。小时候不懂事摔坏了,但意义匪浅,又从未遇到巧手工匠可修,所以求先生来了。”

“银簪?”谢疏林轻声道:“言公子,江府上下要什么没有,你为了一支银簪......”

“不可无理!”老朽陡然震声道:“人有心,物亦有心!若用价值衡量岂非是庸俗至极?”谢疏林见老朽反应这般大,不由得又吊起了胆子。

半晌,老朽这才问道:“小公子,是怎样的一支银簪?又坏在何处?过几日带来给老朽瞧瞧。”

“谢过先生了,”言栀起身行了个礼,道:“是一只醒狮簪,走路时会轻晃,若是遇风时晃得更厉害,双目像是微眨,很是生动,奈何摔到地上后眼睛也不会动了,连脸也变了形。”言栀这般说道,谢疏林终是体会到了他的此番用心,如此的精妙灵动的簪子他闻所未闻,也怪不得言栀揪心。

只见那老朽颔首道:“醒狮......醒狮是前朝开国时的流行式样,想必这簪子也是老古董了,当时的工匠的确技艺匪浅,公子得空了拿来便是。”

二人达成了目的便心满意足,互相揶揄了片刻,见逗乐了老先生,没过多久便借着天黑家里等的由头离开了。

小童送走了二位公子,谢疏林也不着急回去,想着谢闻枝白日说的那话便是头疼得很,索性直接拉言栀上了马车,找了与要谢言栀今日夸赞的理由,糊弄过了马夫下人们,直接将车驶去了鹤颐楼。

鹤颐楼大门有着陛下亲赐的招牌,掌柜的远远就瞧见了这谢二公子,赶忙迎了出来,安排了雅间与好菜。若说像谢疏林这般的纨绔子弟是裕都蛀虫,但至少在这些个当掌柜的眼里,那便是位活脱脱的财神爷。

言栀与谢疏林对坐着,好酒好菜忙不迭上来,鲤鱼、炙肉、胡麻饭,蟹黄汤包再配上几个枇杷酥,两碗银丝面,荷叶包着粉蒸肉,这怕是他最满意的一顿饭了,看来若说上这好吃好玩的,那还得看这些个纨绔。

言栀吃了七分饱,桌上还剩了大半,讪讪道:“谢哥哥点了这么多的好菜,我怕是无福消受了,不知可否带些回去给我表哥?”

谢疏林闻言连忙摆手,艰难咽下口中的麻糍,开口道:“你好没世家公子的模样,哪能让丞相吃剩饭?我让他们再去做点新的给你带回去!”

“那便算了,想来表哥也用了晚膳,再吃下去也撑不下了。”言栀笑道,对这谢二公子生了许多好感。

谢疏林毫不在乎,依旧吩咐来了小厮,多要了几份点心,让下人们在锦盒里装好送上来,见三四个食盒叠在了一起,谢疏林像是还不满足,唤道:“再来一条鲤鱼,红烧打包好送来。”

“真的不用这么多了,我不过是随口一提......”言栀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但谢疏林毫不介意,都准备妥当了才将食盒递给了言栀,道:“不需要还,这掌柜的我熟,下回若是想来报就我的名字,记在我的账上。”

二人相谈甚欢,出了鹤颐楼,言栀小心翼翼捧着食盒上了马车,谢疏林吩咐车夫绕道先去了相府,再回了方向截然相反的谢宅。言栀与他道了谢,见他眼中不舍,一想到将要被自家哥哥关在家中不知要到猴年马月,言栀不自觉地也同情了几分,安慰几句后下了车。

方才下车便看见林随意木讷站在大门口,神色有些憔悴。

言栀好笑道:“林侍从这是怎么了?”

而林随意却是强颜欢笑道:“还不是等公子您?江大人看您天黑了也不知道归,便让我在门口守到您回来为止。”

“拜我所赐?”

“拜您所赐。”

言栀觉着好笑,提着食盒随他回到了院中,只见书房内灯火明亮,两人身影重重,他驻足观察道:“谁在屋子里?”

林随意一五一十道:“徐让尘,二皇子的近侍,实则是徐姑娘的胞兄,裕都没有几个人知道罢了。”

“徐让尘?让尘辞盈,倒是兄妹的名字,他来做什么?”言栀解了斗篷,扔到侍人肩上。

“公子进去便知,丞相并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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