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妃被献给叛臣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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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方破晓,苍穹之下野地茫茫,长河蜿蜒东流,队伍绵延西向,浩浩汤汤一望无际,这里地处北齐、北燕和南梁的交界—横州。
当年穆岩才覆灭了梁朝没多久,就被齐兵打退,舍了建安往东逃,十年后这段逃亡的路径已成为了齐兵凯旋的归途,目光所见都是他们的土地。
姜月和魏晏州同坐一辆马车跟随在行进队伍中,但马车离齐王的銮驾甚远,以如今的情形他已不能伴驾左右。
军行一日,入夜后舟车劳顿不宜再前进,一行人便寻了就近的驿站下榻,其余士兵则就地安营扎寨。
这里只是荒郊野外的小驿站,平时屋子就极少住人,紧赶着打扫了几间出来供贵人们住,但是留给魏晏州的屋子是最次等的。
这一群人还真会见风使舵,前不久当魏晏州还是朝廷新贵、立下赫赫战功,前途不可限量,无人敢怠慢,但现下今非昔比。姜月跟随魏晏州刚走进屋就被扑面而来的粉尘呛到,猛咳了两声。
这哪是住人的,分明是用来堆杂货的。
反观魏晏州见到满地乱七八糟的的东西倒是从容,像是丝毫不被这些东西影响到心情,毕竟这地儿也不是不能住,只是脏乱了些欠收拾,便使唤了泠玉和邱朗过来打扫。
驿站外头是无边平原,尤其是冬夜里里寒风更加肆虐,姜月给魏晏州脱外袍时就听到风吹撞得门窗哐哐作响,手上动作稍稍顿了顿。
“你这样子在想何事?”魏晏州察觉到环在自己身上的手停下了动作,便低头看去,身前女子白皙的脸上双眉似蹙非蹙,目光正在望那扇晃动的窗户。
魏晏州了然说道:“是觉得这里太破烂不堪入住?”
姜月道:“没有,我只是觉得这扇窗户好像关不了风。”
说罢,姜月蓦然抬首恰好对上那双似笑非笑的眼,仿佛在漆黑的夜空中璀璨的星辰,他的薄唇翕动:“这间屋子是差了些,可眼下已经没有别的地方,你要是觉得窗户声大会扰到你,我这就让邱朗找人把外头封上,就算我现在不如原来,但使唤几个人倒是不难。”
姜月睁着一双大眼忙摇了摇头,“邱总管该歇息了,深夜也省得他跑这么一趟,我从前什么样的屋子都住过,所以都住得惯。”
“你还住过比这更差的?”魏晏州深吸了一口气,胸腔也因之浅浅起伏,“但你以前不是住在燕宫里么?”
姜月手上继续帮他脱着衣物,随口应道:“是在去到燕宫之前,我记得我同大人说过一些,当年梁国被攻下后我就家破人亡,和我娘亲几经流离,那时候住的地方根本没有顶,只能看着漫天的大雪覆盖下来当被褥,为了取暖只能在雪地里拾柴火……”
她说的都是实话,可是没有说后来的,她拾来的柴火还要都交给那些燕人,捡的时候甚至还有人不断在身后鞭笞……姜月正颔首替他宽解腰带,想到此处,那张面容陡然变得暗沉下来。
上方的人像是极其认真地在听,冷不丁轻声问了句:“那你的娘亲呢?现在在哪里?”
姜月没想到他还会问起她的娘亲,至于在哪里?她的眼神有过一瞬的黯淡无光,“早就没了。”
但很快在抬头面对魏晏州之前一扫而光,就连眼底出现的一点点的水光都被抑制下去,她不想把自己心里柔软的那个地方展示给别人看,那些最重要的人和回忆对现在的她而言只适合封存起来,更不想用来当作让人对她心生怜惜的理由。
因此对魏晏州的笑容淡然自若,“已经过去很久了,那些经历也没什么值得回味的,总之现在无论住什么样的屋子都不会比那时更差了。”
魏晏州沉默片刻,目光凝滞一直落在她的脸上,与其说是在打量反倒更像是在想事情,只不过表情淡淡的。魏晏州那双眼睛是姣好的桃花眼,深邃有神,可这样毫不避讳的目光容易让人心慌无措,姜月定了定神,索性装作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空着一双手也不知道该不该继续解腰带了。
哪知等他回过神来突然叹了口气,又对她温柔地笑了笑,“既然跟着我,就不会让你受委屈,我这就去找邱朗。”
姜月有一瞬的无话可说,差点还当他是发现了自己什么,心里正慌得紧,没想到竟然是想这出。趁他还没出门,姜月急忙拉着他的手一同坐在榻上:“大人,我真不用,不过在这住一夜罢了。”
姜月的耐心已经耗用殆尽,魏晏州和她同宿的日子本就不多,而且她跟着魏晏州又不是来修窗户长住的。眼下衣裳都脱得差不多了,姜月实在懒得和他磨磨叽叽浪费时间。
但来不及了,魏晏州按下了他的手,已经抢先朝门口唤道:“邱朗!”
这个魏晏州真是冥顽不灵又难解风情,都到这时了还要叫人进来碍眼,总之无论如何,姜月今晚绝不会给邱朗进门的机会。她的眼珠子一转,手指在暗处一弹,本就晃晃悠悠的烛火堙灭,房里霎时变得漆黑,只有风声还在依旧不断,像极了野兽在咆哮。
外头值守的邱朗听到大人唤他的名字,忙警觉地转头,可是灯怎么突然灭了?邱朗抠了抠耳朵,大约是被冻得不好使听错了,大人许是说的别的话,这时有美娇娘陪伴,喊他这个臭男人干嘛,邱朗揣手长叹一声。
屋里姜月忙惊叫一声,顺势钻进魏晏州的怀里,俨然一副受到惊吓的样子,“大人……大人,怎么突然变黑了。”
魏晏州没有动,从他这个位置可以问到她的秀发隐约散发出一股暗淡的幽香,但看不到她是否被突如其来的黑暗惊得花容失色。
此时,柔软的面庞紧贴着他的胸膛,他的神色在暗夜里不明,只是看了眼烛台上的一股青烟,双目漆黑无波,声色如常道了句:“应当是烛火被风吹灭了。”
可是四周不仅暗黑,连身前女子的回话都没有,只能听到愈来愈急促的呼吸声,魏晏州隐约察觉到不对劲,等双手扶着女子纤细的手臂时,才发现她俨然是受到了惊吓在颤抖。
“怎么了?”魏晏州问道。
姜月求救似的攀上魏晏州肩膀,小声怯道:“没什么,就是有些怕黑。”粗狂的风声对比之下,她的声音极低,颤抖中带着一种柔弱无助感。
魏晏州眉梢轻佻,竟还不知道她还怕黑,因此不免要多问一句:“从前怎么也不见你熄灯而眠有何不妥,今日却突然怕黑。”
姜月这头因骤然受到惊吓,胸口还在不断起伏,手虽紧紧抓住魏晏州肩头的布料却在时不时地抖动,只能紧闭双眼让自己尽量平复下来心情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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