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政王在职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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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熠溜达途中瞧见一个窝在墙角看书的孩子,看衣服,衣着光鲜应该是他哪个侄子,看书皮——《大学》。
天地良心,他就没看过人看《大学》津津有味还能嗑瓜子的。
这孩子九成九包了层书皮。
“哟,少年,看的什么书?”
少年抬头看了一眼殷熠,又低头继续看:“《大学》。”
殷熠瞧出来少年的一丝不耐烦,笑道:“书皮贴反了。”
然后起身就走。
少年半信半疑,还是将书阖上去看封面。
殷熠噗嗤笑了出来:“你读的什么书?”
见被拆穿,少年也便坦诚交代:“讲精怪的话本。”
“拓宽下眼界也不错。”殷熠没再继续追问书名,“今日人多,你怎么不去同旁人一起玩闹?”
“看到人就烦。”
……
真拽啊,殷熠反思了下年幼的自身,并宽慰了几句。
“你是谁?”
少年正色行礼道:“丰王次子殷游,参见摄政王叔。”
是殷熠四皇兄的孩子,殷熠来了几分兴致,“你知道我是谁?”
“结交权臣的大好时光在这里问我话本,应该是大权在握的摄政王叔。”殷游平静道,“不过大人们只有无聊,才会寻小孩子的乐子。”
殷熠皱眉,他小时候绝对没那么拽。
小皇帝被一群孩子恭恭敬敬地围着吃茶,宫人都在给这些王孙倒茶。
瞧起来情况很是可观。
殷熠笑着走了过去,笑便僵在了脸上。
一群王孙手上捧着茶盏,欲泣不泣。小皇帝优雅自然地闭目品茶,像个高傲的鸡崽。
与殷熠预想的多少有些出入。
值此之时,殷熠想到的竟不是安抚他的一堆大侄子侄女,而是让人速速带个画师过来画下小皇帝略显做作的姿势。
摄政王连着说了三个速速,故而暗卫崔仕是直接扛着画师来的。
但画院有些远,于是作为朝臣之子,又在画院当学子的郑涉就成了最优解。
你看,聪明的下属永远知道上司的需求。
郑涉慌忙行礼:“参见殿下。”
殷熠打了个响指,便有人递上了笔墨纸砚,他小声指给郑涉:“给孤把这个情景画下来。”
郑涉如蒙大赦,忙磨墨展纸,下笔勾勒。
因殷熠在旁边盯着,郑涉的手转动飞快,恨不得在纸笔之间磨出火星子。
“记得写实哦,画好给孤送来,再单给陛下画一幅。”
且不论摄政王画这一幅是要作何用,但很明显郑涉不能忤逆这位王朝实际当权人。
一想到同龄人在赏花、品茶、游戏、侃侃而谈,自己却在这顶着太阳画画,便没有了一点进取之心。
小王孙们瞧见殷熠来,当即投来求助的目光:“皇兄,这茶一定要烫着喝吗?”
“皇兄,一定要喝这么苦的茶吗?”
殷熠自己倒了一杯,茶汤浓的能煮茶叶蛋,没先前的解药轻到哪里去。
一定是小皇帝自己泡的,也不知道嚯嚯了几两好茶。
于殷熠看来更好笑了,平日小皇帝都是喝加糖的牛乳茶,今日竟改喝浓茶了。
小小年纪就勘破了文人墨客的精髓,真是深谙风雅之道。
这天虽未至盛夏,却也不凉了,围着火炉喝热茶,小皇帝竟也想的到。
就该统统都应给他记下,晚年给他孙辈的孩子讲着听。
不过殷熠还是适当的给小皇帝留了面子。
“陛下虽夙兴夜寐治理天下,然浓茶伤身,多饮无益啊。”
“皇叔所言有理。”小皇帝很给面子的放下杯子。
喜盛招人过来收走炭火和茶炉,凉亭里顿时凉了不少。
殷熠又让人送来些果子和清爽的糕点。
“陛下用些温水清清口。”小皇帝自然地接过喝了一口,估计是被浓茶苦到了。
对于一群小孩子来讲,只要不哭,就是可爱的。
当然,为了小皇帝更好的与民同乐,殷熠还让人组织了几场游戏,并定了点低调奢华但无用的彩头。
小皇帝看了下名单,悄声道:“皇叔,朕不精于此。”
殷熠当即在旁边给小皇帝递面子:“陛下成日治国理政,也该与民同乐!”
投壶、射覆、蹴鞠,确实不是小皇帝擅长的。
殷熠小声提醒道:“不过是玩耍,陛下要输得起。只要是人,便不会事事完美,所以这并不可耻。”
都是给年纪小些的孩子玩的,便也设的简单,投壶的彩头是个小金壶,小孩拿着玩很不错。
至于射覆的彩头似乎是琉璃灯,蹴鞠的是个织金镂空匣。
殷熠看着这边孩子玩闹起来,又去凑方才吟诗作赋的那群孩子的热闹。
一群孩子里七八岁,十来岁的都有。他们在玩飞花令,你来我往很是激烈,倒也是背了许多书。
说是热闹,确实热闹。
大抵人长大了便会有些想得到的,因为没那么年幼,所以有了些算计和野心,又因为没那么大年岁,这些原本见不得光的心思隐藏的又不是那么好,倒让殷熠的笑显得有些违心。
还是应该让小皇帝看看的。
年岁再大一点的王孙和世家公子在那边投壶,殷熠瞧见穿着花花绿绿姬狐正在欢快地掷箭。
“中了!”旁边的几位公子在替他喝彩。
殷熠打眼一看,朝中年轻一些的官员都上了阵。真是的,多大年纪了,跟一群孩子抢彩头。
彩头似乎是画圣刘沐平的《夏日惊雀图》,他随手挑的一件,这么受欢迎?
殷熠通书画,却没那么通,实在是不了解这位老爷子的生平,但这会偏生来了兴趣。正巧看到给小皇帝画完相的郑涉忙招手喊来:“给孤讲讲这位刘画圣。”
郑涉认命背诵自己课业:“刘沐平,惠州人士,长于工笔,擅花鸟鱼虫,一生曾画八幅惊雀图,其中五幅已失传。”
“你能看出它是真迹还是赝品吗?”殷熠好奇发问。
这话将郑涉问住了:“这......大内的东西总归不会有假的。”
“非也,只能说假作真时真亦假。”
郑涉谨慎开口:“殿下,学生可以问问那幅画是真是假吗?”
殷熠笑道:“孤也不知道,但现在无人质疑他的真假。”
摄政王拿出来当彩头的名画,怎么可能是假的?
“学......学生听说画圣每画一幅画,便会在隐蔽处留名,想来若是能寻到,可证真假。”
“孤对真假并不在意,不过你若喜欢那幅画,同他们一起去比便是。”
殷熠又找了处阴凉僻静之所,看众人投壶。列云机板着臭脸上就算了,让人意料之外的是连寇非都绑着袖子要上阵。
殷熠更觉不可置信,是他有眼无珠瞧不出好东西?
殷熠直起身来,打算也掺和一下热闹。
“参见摄政王。”
“诸位免礼,孤就是来凑一凑热闹。”
小皇帝带着一群孩子另一边过来瞧。殷熠打量了下小皇帝,嗯,小金壶、琉璃灯、织金镂空匣,没一样在小皇帝手中,看来是都输了。
不过小脸红扑扑的,瞧着也算高兴。
“参见陛下,陛下福泽万年。”
“平身。”
殷熠从篓里抽出三只箭,扭扭手臂,投出一个优雅的弧形,箭头坠地……
没中。
吏部侍郎温彦拱手贺道:“土承万物,故而称土神为社,又在这稷熟之时,殿下这一箭落地,恰是应了社稷二字,此乃大吉之兆。”
什么是人才,这就是人才,箭扔到地上都可以扯到江山社稷。
殷熠继续投了一支,偏了,一头搭在了围观的一个少年的脚上,箭羽那头落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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