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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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年前。
文庙的钟敲响了第一声。
此刻正当辰时,宗学正门缓缓推开,早早侯在门口的学子们鱼贯而入。
宋景熙踩着钟声赶来,瞧见人多,停下脚步,准备等人流少些再进去。
对比往常来说,这是很不正常的。因为宗学是辰时开门,半个时辰后才闭门,期间半个时辰内进门都不算迟到,因此大多学子都会踩着最后一道钟声进门,而现在,正门一开,大批学生竟然鱼贯而入,何等盛况。
不过想想今天的日子,也就正常了。一年一度的宗学岁考,能不重视吗?宗学有个强硬的规定,凡是三次仍未考过的,真是抱歉,恐怕得卷铺盖回家了,从此,宗学的大门将永远为尔闭上。
能入宗学的,哪个不是世家子弟。各个家门里要脸要皮的,子弟若是被退了学,那可真是一件祖坟冒黑烟的丧事。且再想进可就难了,只能屈居于其它不成气候的书院。这样一来,科考效果自然是大打折扣,想被点为进士及第再进最高学府成均馆也就更难了。故而汉阳人对宗学岁考,不可谓不重视。
不过凡事都有个例外,总有些不重视的,不怕考砸,更不怕被退学了。
宋景熙耐心等着,忽的耳边一道响亮的口哨声。循声望去,果然是郑禹原这家伙。
郑禹原一脸坏笑,刚刚吹了个口哨令他分外欢喜,笑嘿嘿地跳过来,搭住宋景熙的肩,调笑道:“哎哟,这是谁家的小少爷,这般俊呐。”
这倒也不算一句调笑话,而是实话。方才门口这样多人等着,可谓是众生众相,千人千面了,唯有个面如傅粉的,一身淡粉竟衬得人似桃花,身如玉立。又极年轻,几分稚嫩的意味,真真是令人见之忘俗。
郑禹原刚到没多久,一眼便瞧见这个扎眼的人,现在靠近了,又瞧了两眼,奇道:“诶你这脸究竟咋生的,让我摸摸...”说着,便伸手去捏宋景熙白又嫩的脸。
虽说他自认为自己长的也算是“俊”的那一挂,沈本庭也在其中。但宋景熙这样的,确实少见。
宋景熙眼疾手快地拍开郑禹原意图不轨的手,回笑道:“干什么干什么。我瞧你生的也不错,摸你自己的去。”又道:“你这回倒来得早,往日看你都是敲了第三响钟才姗姗来迟,今日是发了什么良心啦?”
“我的良心被我哥吃了!”郑禹原恨恨地道:“都怪他,是他逼我来这样早的,非说我要是这回大考再迟到或得个最末就让我完蛋。我人还躺在被褥里,这拳头就全砸我身上了,痛死我了!我还能不起?呃呃呃气死我了......”
郑禹原正是个浑不怕不及格甚至被退学的问题学子。分明比宋景熙和沈本庭都还要早一年入宗学,在宋沈两人已经双双升到“丁”字学年时,他却因为已经连续两回不及格,在“丙”字学年已经待了整整三年,也就是说,这回岁考他要是再不过,就有被退学的风险了。
宋景熙道:“你兄长做的对。你若是这回也得个最末,可就永远进不了这门了。”
这时,人流也进得差不多了。宋景熙抬脚便走,却被一股力拖了回来。郑禹原笑脸呵呵没脸没皮道:“我怕那作甚?偏不信司成能退我的学。走走走,离考试还早着呢,先陪我去玩玩。”
宋景熙瞥眼看他:“你还想着去哪玩?不温书?”
郑禹原道:“不是,宋景熙,你还想着温书啊?怎的学了本庭的坏了,他温你也温?你不准,我懂你,你和我是一路货色。走嘛走嘛,陪我去那条街玩玩呗。”
宋景熙还没张口,便被捂住了口鼻,说不出话来。然后一路拖离宗学大门。
郑禹原说的玩,还真是玩。宗学附近新开了家早集,店门摊位颇多。虽是些赶集的,郑禹原却逛得十分带劲,宋景熙也有七八分带劲。逛带着买,买连着吃。这一趟下来,肚子渐渐鼓了,荷包缓缓扁了。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才勾肩搭背地回到宗学。想来是已到了辰时末刻,门口已经无旁人出入,不过却有一个穿着学服的身影——韩明吉。
由于背对着,韩明吉并未看见二人,却听见了郑禹原的嘟囔声:“怎么又是这个家伙,晦气死了。”
韩明吉转过身来:“狗崽子,你说什么?”
宋景熙连忙道:“不,你听错了...”
郑禹原道:“你耳朵有问题?傻鸟玩意,咋碰见你了,真是晦气!”
两人都是“丙”字的学子,平日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也吵得多了,这种话听过不少,渐渐地听到耳朵里也不会大动肝火了。但是吵还是要吵的。韩明吉啐道:“晦气死你!让你这回也得个最末,真是期待看到你被退学的样子,肯定爽死了!”
郑禹原也啐道:“臭小子,管好你自己。你也没好到哪里去,要退学,肯定是你先被退!”
韩明吉道:“滚你的。我比你少得一回最末,你先!”
这么论起来,确实是郑禹原劣势些。韩明吉只得了第一年的劣,而郑禹原已经连着得了两年了。
郑禹原面不红地道:“那我退学之前一定先得揍你一顿!你就等着吧!没种的家伙!”
韩明吉心不跳地道:“来啊!狗崽子你来啊!有本事打死我!”
怎么可能真在宗学门口打起来。两人只能你一言我一语,激情对骂着。眼见宗学大门快关了,宋景熙连忙从中斡旋,总算分开了作势要打起来的二人。
“够了够了!别吵了,门要关了。错过考试,谁都过不了!”
两个人终于分开了。
等进了各自的学堂,第三道钟声正正好敲响。宋景熙顶着前座沈本庭疑惑的面容,朝他笑了一笑,坐到自个位上。开考。
岁考考了整整一日,从巳时考到午正,又从未时考到酉时;从儒学经典考到邢典义理,再从君子六艺考到天文地理。考得人晕头转向头疼欲裂□□,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求过更没个准。
等最后一场考卷被收上去,学堂内众人叫苦不迭,好难真难极难顿时叫得满天飞,一名训导还留在学堂里给考卷盖名,拍拍桌命令众人安静下来。众学子面上登时是安静了,个个还是愁容满面心如死灰的。
宋景熙也哀叹了两口气,这回考题难度可大,他都没什么把握,只是郑禹原怕是难过了。眼神又往前看去,见沈本庭端坐在正前桌,身挺如松,单是看这背影,也能想象到那张脸绝对没有旁的神色,定然是泰然自若的。也是,对于沈本庭这样的优秀生员来说,还有什么难的?
训导一走,学堂内立刻轰了,交头接耳,你哭我恨,一起投河。宋景熙和几个周围的学子正交流着,郑禹原忽然跑进学堂来,直奔这边。宋景熙一眼就看到了他,招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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