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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臣》

59. 素冠其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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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拎着一坛酒回了厢房,又摆出一副纨绔子弟的模样让那四位妓生喝了酒,等了一个时辰后,那四位妓生果然渐渐瘫倒在地。确认这些妓生完全晕倒到不省人事后,宋景熙便转身对韩时元道:“走吧,该干正事了。”

韩时元似乎心情不好,声音闷闷道:“嗯。”

两人再次出现在南一洛指路的崔在燮的私院里,一脚踹开院门,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宋景熙很是豪气地拿酒坛敲门,对着有说有笑的房内放声道:“馆主大人可在!”

房内瞬间寂静下来,许久后,门才被拉开一条缝,一只布满皱纹和血丝的眼睛露了出来,皱巴巴地道:“怎么回事?你是谁?”

宋景熙依旧放声道:“本公子来自尚州,是尚州牧使家的长子,远道而来只为赴馆主大人一宴,不知馆主与各位欢迎与否啊?”

眼睛没说话,但房内传来另一人的声音:“管事那家伙呢?怎么不管事!”

宋景熙坐到地上,道:“管事大人说,馆主应该是想见我的。”他颇为委屈地撇起嘴:“难道馆主宴请得各位大人,我爹就不行了吗?虽说此次到访贵馆是应馆主所邀,馆主未曾邀我兄弟二人来此宴会,但还望馆主大人体谅晚生不请自来啊!家父是很有诚意的,实在是很想和各位大人交好才这样的!为求馆主原谅,晚生特意要了几坛酒来,诸位可否赏脸?”

眼睛离开了,房门一条缝也被关上了。房内又是寂静下来,但若仔细聆听,能听到里面之人正七嘴八舌地窃窃私语着。宋景熙和韩时元还在耐心等待,片刻后,果然门缝又拉开一条缝。

这次换了只眼睛,眼睛很细,眼球也是布满血丝。眼睛道:“小兄弟,实在抱歉,你现在还不能进这里,但过几日馆主会亲自去见你,报答你和令尊的诚意。至于这酒......既然来了,也不敢让小兄弟空手而归,只是还请小兄弟先薄饮一口,我们这些做长辈的好敬你一杯!”

宋景熙微微一滞。看来这些人真是群鬼狐狸,担心自己的安危,也不轻易信任人。这酒有药,喝了,晕倒,不喝,又办不成事。想了一瞬,宋景熙没多做犹豫,抬起酒坛子往唇边送,喝了一口,喝完了抹嘴,豪爽道:“好酒!”

韩时元狠狠握拳,眼睁睁看着宋景熙喝下一口酒。他有心阻止,却不能。

门缝里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门缝再次拉开一点,这次大了点,但还不够大到能让人进入。只能...容酒坛子过。

宋景熙当即会意,和韩时元将几瓶酒坛子都推了进去,并笑道:“还望诸位长辈给晚生一个薄面了。”

里面的人都哈哈笑道:“给!来,满上!”

里面的人互相传酒,推杯换盏的,过了一会,一人道:“小兄弟,我们都喝了!多谢你的酒,往日再会吧!”

宋景熙微微扯了扯嘴角:“那晚生就先告辞了!”

离开崔在燮的私院后,宋景熙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吐了。

韩时元像个石头一般矗立在他身后,眼尾发红,盯着宋景熙的背影,手指攥得生疼。他脑海里搜罗了半天,最后只憋出来一句话:“...好些了吗?”

宋景熙愣愣地看着面前韩时元递来的干净的手帕,本是疑惑韩时元为何会有手帕的他此刻也没有心情问了,他心里想的是:自己是不是该庆幸没有下肚过什么饭菜,所以即便在这人面前也不至于太狼狈?

他也很慌乱地接过帕子随便擦擦,并不想提他方才吐了的事,快步离开。

韩时元默默跟在他身后,垂眸一言不发。走了会,宋景熙故作轻松道:“舒服多了。但愿这药会发作慢点。”

他之所以吐,就是为了让药效发挥得更慢点。毕竟那药的作用也是要看剂量的,要是剂量大,混在酒里喝下去都不用一个时辰就能让人倒。

韩时元没说话。过了会,宋景熙喃喃道:“也不知道他们是真喝还是假喝,又看不着......唉,不过也没事,好在那药会挥发,放在屋内也是能慢慢起作用的,只是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

他碎碎念一通,本想着韩时元能接话,但依旧没听到他张口,哪怕说上一句也好。一句都不说,留他一个人唱独角戏,这很让人难熬。宋景熙又等了会,心都凉了,也热了,仿佛有一团火在他胸腔里灼烧,简直让他难受至极。

他终于忍不住了,回头低声朝着地面吼道:“你倒是说句话!”

“......”

他愣住了。视线往上移的时候,看到韩时元的脸的时候,他愣住了。

“......你哭了?”

宋景熙敢确信,自己的确看到了韩时元眼睛里闪烁的碎光。他的眼睛总是很黑,至纯至黑,因此似乎什么都不会从他眼睛里透露出来,但若是流露出什么情绪,这双眸色极深的眸子便会如琉璃一般,反射一些什么,绝不会让人什么都察觉不到。

比如,他流泪的时候,就很明显。

至少,宋景熙记得,上一次他看到这双琉璃眸子反射了什么的时候,他们正被熊熊烈火包围,那时他和韩时元紧紧相抱。

上次,韩时元回避了他的眼泪被发现的事实,而这次他没有回避。只是却也没有看着宋景熙,而是垂眸着。他眼睛眨都没眨,一滴泪水顺着无暇的脸颊而下。虽然没有强烈的神色,但微微向下抿紧的唇却宋景熙觉得他万分委屈。宋景熙脚步慌乱地上前,伸手触向韩时元的脸,轻轻地拭去了这一滴泪。

“......你为何要哭啊。”宋景熙叹道。

你知不知道,看到你哭,我心疼,我也想哭。

韩时元眨了眨眼睛,视线也定在面前之人的脸上。他颤着声,用极低的声音扑簌道:“......我没用。”

宋景熙立刻反驳道:“哪里没用了?一直以来你都帮助我颇多,没有你我好多事情都办不成,要是你没用,那我岂不是更没用了。所以......你到底为什么哭?”

韩时元原本看着他的眼睛,听他说完,便看向了他的唇。彼时宋景熙的手还停留在他脸上没有离开,他轻轻抬起手想要贴上去,宋景熙却仿佛被烫到了,手指一下子抽离开来,瞬间转身,背过韩时元,动作迅速地擦了擦,擦完了看了眼帕子,发现没有脏东西。

......还好,没有窘态。

宋景熙愣了一小会,又顿时扭头诧异道:“呃,不会,不会是因为我刚刚......”

因为刚刚他吐了,所以才哭的?

韩时元的手滞留在空中,缓缓垂了下去,浅声道:“...嗯。”

宋景熙又诧异了:“可是我既没有挨骂,也没有受伤啊。”

他没明白,这有什么好哭的??他不就是喝了那酒才不得不吐了一下,并算不得多大的事啊。反而要是因他喝了那酒而待会晕过去误了事,那才该哭吧......宋景熙沉默了,可是现在他也没心思纠结什么该不该哭了,他疑惑的是为何会因为他吐了一下就哭。

他心里默默问:“韩时元,你到底为什么哭。”

大抵是心底问的这句被韩时元心里听去了。他说完上一句话,韩时元定形了一瞬,便毫不犹豫地向前走了一步,将两人之间原本就逼仄的距离拉得更近了。

他竟然变了语气,一字一句,很认真地道:“因为我心疼。”

宋景熙愣了。

“这几月来,你一直没有睡过好觉,不但吃得不好,也没有食欲,我都记得。方才那口酒,我本可拦下,由我来代喝,可我却没有。是我做得不好,一直以来都是你站在我面前,都是你在承担一切,在受苦。你不舒服,我心疼。我想自己真是很没用,我宁愿这些都由我来承担,也不愿意看到你皱眉。可我没办法做好一切,没办法让一切都顺着我的心意下去,没办法让你不受到一点伤害。若是我再做得更好,能掌握好一切......”

“公子!”

一声长长的呼唤硬生生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氛围。宋景熙本就像根木头一样杵着,此时听见有人呼唤,动作和神色都万分不自然地回头干巴巴道:“谁。”

南一洛躲在一处屋角,露头朝两根木头挥手:“怎么样了?”见两人迟迟不来,他只会自己走过去,迟钝如他也察觉出空气中弥漫的一丝不对劲,他在两人之间来回看了又看,面露疑惑道:“咦?你们俩刚刚躲在这说什么啊?”

韩时元偏头道:“没什么。我们......”他下意识想去牵宋景熙的手腕,但刚碰到就被躲过去了,连他自己的手也滞止住了。

宋景熙转身道:“没什么......一洛,我喝了口那酒,方才吐了出来,还能撑住吗,我心里没底......”

南一洛大惊道:“什么?!你喝了!!”

宋景熙赶紧道:“嘘——”

南一洛道:“啊吐出来了就好,那就好。唉啊,但毕竟已经喝下去了,就算再慢,总归也是要起效的。不过也不要太担心,最早也得等两三个时辰了。这药很奇怪的,见效很慢,但要是上起劲来了,能像个死人一样晕过去好几天。”

宋景熙道:“我也会吗?”

南一洛道:“大概会吧,你担心什么,你有同伴,让他带着你就好了。要是我也能离开,我也可以照看你。”他边说边扫了眼韩时元,嘶道:“你们到底怎么了?他的表情好怪。宋公子,你也很怪。唉算了,你们自个的事。崔的私院里的人都喝下了?”

宋景熙迟疑地点头道:“都喝下了。”

三人在管事安排的厢房里足足待了一个时辰,再出去时,已经是绝大多数人都睡死到正在做梦的时刻了。即便是持金馆也没有彻夜亮灯,只偶有几个屋子亮着,真是夜阑人静。

直奔崔在燮的私院而去,先由宋景熙象征性地上前敲门。屋内亮着,但完全没有动静。

南一洛提着的心终于稳了点,他率先迫不及待地推开门,往里看一眼,眼中露出欣喜,转头对两人道:“成了。”

三人悄悄进去,闭上房门。宋景熙这时已经平静下来了,一一扫过晕死在地上的横七竖八的人,这些人不乏戴着程子冠的士族老爷。

韩时元道:“这些人和庆尚密使给我们看过的画像长得一致。”

忽然听他说话,宋景熙心下一跳,但镇静道:“不错,正是他们。”

之前还在尚州时,从庆州而来的密使还带来了好几卷画像,是原本保存在庆州台主手中的,画的都是全罗道有名有姓有一定势力的府郡官员。

“这些老爷倒是聚在这里过得花天酒地,爽啊。”南一洛一边嗤笑,一边给邻近的几个各赏了一脚,有个还被踩了一脸。他似乎是觉得不解气,干脆挨个都踩了一脚,躺着的他就踩脸,趴着的他就踩头。这样一来解气,二来可以找找崔在燮是哪个。这些人一脚,崔在燮更是两脚。踩着踩着,他忽然停住了,指着脚下一个怪道:“这家伙长得怎么跟个流氓似的?”

宋景熙和韩时元此刻正在搜查屋内的陈设,都转头看一眼。南一洛脚下踩着的人长得五大三粗的,满脸横肉,脸上还有一道从鬓角经过眼睛延伸到嘴边的刀疤,虽然穿着士族老爷的衣服,却活脱是个山贼刀疤脸。宋景熙道:“哪来的山贼?”

南一洛道:“我也是说,哪来的山贼?崔竟然还勾结了山贼?他到底要干什么。呃,等等,崔呢?”

韩时元道:“没有他?”

南一洛道:“都踩遍了,好像没看到他。”

宋景熙道:“难道是这山贼?”

南一洛摇头:“我见过他,脸上虽然也有伤,但绝不长这样。”

三人将每个人都抓起来或掀过来仔细看了,的确没有见到南一洛说的崔在燮的脸。宋景熙瞬间仿佛一股凉水从头浇到脚,血都凉了,“他发觉了?逃走了?那我们、我们......”

南一洛抓耳挠腮道:“东西也没找到!”

要是崔在燮察觉出不对劲并逃走了,那可就真是完了。全罗道的曳扇台可是不听差使,也差使不动的,他们此番过来,完全是孤注一掷。最重要的是,他们不仅没看到崔在燮的人,也没找到崔在燮的什么东西。崔在燮什么的都不要紧,要紧的是南林要从崔在燮手上夺回来的东西!

韩时元定了定神,冷静道:“别怕。此处未必是崔在燮真正藏身之地,或有玄机。我们再找找。”

宋景熙也道:“也是,才刚翻完柜子而已。崔在燮若是心里有鬼,必然藏得深,哪有那么容易找到。再找找。”

几人都定定神,继续翻找起来。一会儿后,韩时元驻足在一副挂在墙上的长卷画前,画像画着猛虎下山,他没有多去欣赏画上的内容,也没有那个兴致,只看了一眼,便伸手掀过画册一角。

宋景熙和南一洛都注意到他的异常,便停下来看去。画被掀开后,后面是一扇门,嵌在墙上,正如画那般宽和长。韩时元轻轻一推,门便悄无声息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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