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坠星追魂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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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生很清楚地知道这里是梦境——
她全身沐浴在明媚的阳光下,平滑的皮肤浸润着难得的生命气息,不再苍白得骇人。这里闪烁的光线明亮、通透、细密、根据体会到的温暖可以感知到这是外界最好时节的阳光——谷雨时才有的阳光。
寒潮在空气里仅仅有微末的留存,灵气充斥于这虚空,寒气与温热交织汇聚,形成肉眼难以看清的露水,明目清神,恍然觉得这梦中的景象真像青莲村,她说不出这里和青莲村的莲花池、后山、潭水、溪流的哪一处像,偏偏就是觉得像。
梅生似乎还嗅到了曾经如影随形,萦绕于身的那股花鸟蛇虫压榨出的那股毒气。这里太美,美的不自然,绝不会有凡间的腌臜污浊,大地之上站立的一切熠熠生辉。她合上干涩的眸子,刹那的黑暗过后又见光明,接下来梦中她所见之处竟又朦胧迷离,她更确信这里是梦了。四肢很快还有了瘙痒的感觉,她想走动,想抓挠,才略抬脚,整个人失重地向前栽下去。
脸上一疼,梦境在疼痛中转变,来到了她整个人生最开始的那几年,那段不值一提,又好似沉重的记忆,为什么沉重,又为什么觉得不值一提,她又不知为何要那样去判断。
——现在她在和梅含进行残忍的游戏。
他们正抛着死人的断肢残臂,手臂大小粗细不一,只一处相通,那些手掌三角纹中有四颗红痣,一共十多条手臂,都来自于一人身上。凡人当然不会生出十来条手臂,那些手臂都是从人身上割下来再由“疗愈”的法术修复,一次又一次......手臂攫取内脏和其他肢体的养分,最终那些手臂越来越细原来越短,直至那被割下手臂的凡人精神力崩溃,再无一丝求生欲.望,连“蛊惑”都再不能使之瞳眸再显清明,这残酷的分尸游戏才到此为止。
梅生与那些冰冷的人手互相交握,梅含把手指一根根掰下来,听着骨头“咔哒”折断声音分外有趣。太阳已经到了天空正中,风轻云淡,午后的青莲池水平静无波,芬芳静谧,他们的举动隔离在尘世之外,存在于这一时刻,没有半分恶意,自然得理所当然,肉.体与这满池的莲花没有任何不同,皆可随意采摘,不久便提不起兴致的无趣之物。
那段记忆很快又消散,浓烈的厌恶之感从梅生心中升腾,不舒服得她都想吐出来。
好残忍,好可怕,她曾那么可怕么?
梅含,梅含......梅生默念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什么是善,什么是恶,你为善,而我为恶对吗?”
蛊惑与疗愈这两类术法中最难以修炼的法术,成了恶与善最极端的起点,梅生现在开始厌恶邪恶,于是不知第几次,现在更是分外后悔自己为什么还在母亲腹中没能吞噬他,那么她不就能选择自己究竟是该为善还是成为恶。
——“你不是恶。”
梅生听到梦境有个声音这么说道。
带着嘲讽的语气又道:“我才是恶。”
与她那么相像的一张脸突然和她靠的极近,梅含咧开弯月一般的嘴唇,森白的牙齿缝隙里有黑暗也有血色,她禁不住盯着他唇齿看,思绪似乎跳脱到若是掰开梅含的嘴,他那口中兴许正嚼着人体腐烂的血肉,以此为乐,他道:“强大的法术既然能选择让破裂将死之物再次重生,那强者君临傲慢的支配有什么不对?”
梅生道:“没什么对,也没什么不对。”
她分不清,完全分不清善恶了。但她在乎这分不清的东西。
好痛!她心中呻吟,从未见过,不属于她的记忆在这个梦境中向她展现,她漂浮到了高空,被光晒得只能垂头俯瞰那些与自己息息相关的人们做了些什么——她看见梅含在药炉边拿刀子一刀刀将活人削得只剩白骨,施法将火焰变成更炽热的幽蓝焰火,削下的血肉正在铜炉中淬炼。
一旁站着苏博。
苏博正在施展“蛊惑”,那被折磨的凡人直到胸腔被打开都无察觉,正吊着口气做美梦,胸骨之下心脏跳得格外快,已经鲜红得残酷了。梅含浑然不觉自己在做怎样恶心的一件事,对苏博道:“解开法术。”
苏博不再“蛊惑”,被削去全身血肉的人随即清醒过来,剧痛袭来,令他狂叫着失去了意识,梅含像摘果子般摘下了那人的心脏,将之投掷进药炉之中,底下燃烧的火焰更加猛烈,炉中的沸腾之物在吱吱作响,仿佛折磨已久的灵魂仍在死后哭喊。
接着她视线中又起了迷雾,拨开水汽,她这回见到是孙倪。
一时间她竟没认得出来孙倪,他的样貌发生了不小的变化,他不再是个强壮的青年人,身形消瘦,神态萎靡,他窝在女人的怀中喝得烂醉,手边放着被酒水沾湿的奏折,打开一看墨迹不清,只能看到最后备注着“加急”二次,也不知是什么重要的奏折,他知晓该召写奏折的人过来问一下到底有什么急事,可一想到这该有多么的麻烦,他就不想去处理奏折,只提笔歪歪扭扭地写上“不准”。
不准、不准、不准!一国的送到紫禁城中要处理的事,一天不说千件也有几百件!一一去思虑怎么处理,那做皇帝可比外头种田的还累万倍,孙倪自认为已经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尊贵人,怎可劳心劳力,伤害自己身体,他定下新的规矩,凡是不交代清楚的,凡是没花心思的奏折,他统统只会写上“不准”!
每隔那么大约四五日,孙倪也会到那位沉迷做木工的皇帝处请安,讲一讲自己近日处理了哪些公务,假意询问自己是否处理得得当,一辈子没干过正事的帝王自然分辨不出来朝务什么叫做处理得当,每次都笑呵呵地说:“爱卿乃是朕之心腹,一切凭你做主。”
偶尔皇帝也会问道:“天下可有大灾大难?”
孙倪道:“陛下有真龙之威,更有虔诚之心,天下自您即位之后无灾无难。”
宫外孙倪的府邸大门终日敞开,等着求孙倪办事的人已在院中挤满,那些人里多得是为了求银子拨下来赈灾,好让当地穷苦的百姓不要发生暴乱,而为了这种事而来到孙倪住处的,就算再等上十年也等不到这府邸的主人来见上一面。
“奴才有一要紧事要跟您说呢?”孙倪看着皇帝手上不停歇的木工活,谄媚地说:“听闻西洋有特殊的锻铁工艺,奴才托人制成一套您常用的工具,刀口做得金刚石般硬,您可否用着试试看顺不顺手?”
“当真?拿来朕试试!”
皇帝拿起一个尖头的雕刻刀,在硬木上轻微旋转着用力,便不费力地削除出块梅花印记,高兴得大笑道:“神了!朕怎么没想要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朕有了这刀什么巧妙物件做不来啊!朕要闭关做出鲁班在世都要惊叹的东西,爱卿在朕闭关期间都不要来请安了,朝中一切事物由你替我决断!”
孙倪恭敬道:“是,陛下。”
梦里场景她感知到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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