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有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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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六章
千钟话说得又急又重,却也只肯说到这,万喜再问太平观里究竟有什么急事,又究竟是何人会枉死,这火急火燎的人就不肯给他个准话了。
万喜掂量一番,还是把她带到了宫门口,让她在宫门口候着消息。
今日她若只是跑到这宫门口来,让人传话给他,说想见皇上,他还真未必理会她。可眼见着她费了这么一番周折,走了这么一条险路,便知必不是一时脑热,也必不是为的什么芝麻绿豆的小事。
想也知道,今日太平观里能值得她这样奔波的,也就是庄和初了。
说来也是时也命也,自庄和初在街上遇见这位梅县主起,那么一个闲云野鹤、与世无争的人就好像一脚被踹进了滚滚尘俗里,人是眼见着多了不少鲜活气,可也眼见着同各方纠葛不断,麻烦不绝,说不清是福是祸。
不过,万喜站在这些纠葛外瞧着,至少他为着成全大皇子入朝,委屈着自个儿,功成身退,八成不会是坏事。
被天家亏欠一笔,总比亏欠着天家要好得多,起码在这样性命攸关的关口上,成算就能高出好几分。
是以万喜去禀报时,心里已有六七分把握,又顺着萧承泽的脾性,绕开寿材铺与自己的瓜葛,在千钟那些话上润色些许,便得了一声准她进宫候见。
宫禁幽深,万喜这一去一回,日头就偏西了不少。
千钟在宫门口得了传报,验身入宫,又被引去一处空荡荡的宫室里枯候了好一阵子,万喜才折回来,将她带去御前。
千钟谨守着规矩,低埋着头随万喜进门,规规矩矩拜过,得了一声起,起身抬头间,不由得愣了一愣。
之前进宫,这天下至尊之人身边或多或少总是随着有些人的,今日不知怎的,四壁之间就只见那尊位上一人独坐。
连万喜也没待她起身就退了出去。
“来。”千钟怔愣间,那尊位上的人笑着朝她招了招手,“你来得正是时候,过来看看。”
不必往近前走,千钟也知道这人想要她看的是什么。
那尊位上的人正淹没在一堆花灯间,少说也有十几多盏,没有一个重样的,有的繁复有的素雅,但只远远看着就瞧得出,无一不透着金贵。
千钟无心看这些,还是老老实实走上前去。
萧承泽觑见她起脚,拎起面前桌案上的一页纸,长叹道:“每年正月十三,宫里循例要有赏赐,其中一项,就是要给各宫赐灯。朕要给每宫的都题上几个字,还不能重复,这些年朕题得都没词了。你来得正是时候,你给朕想想,有些什么新鲜的好话?”
千钟走上前,在一堆金贵的花灯间择了片难得不碍事的空地,复又俯首一跪。
“陛下恕罪,我得扰了您的兴致了,我是来举告罪人的!”
响脆的话音回荡在空阔的宫室里,便是苟且在地角梁顶的一只虫蚁也该听清了。
萧承泽没抬眼,兀自端详着手里的纸页。
术业有专攻,他精于兵法,但于文墨上实在艰难,在这儿思来想去半晌,也只能写出些蕙心纨质、娟好静秀一类干巴巴的话。
要是那个当朝肚子里文墨最多的人在,至少能给他添几句更显文才学识的。
萧承泽又一声叹,“嗯……万喜与朕说过了。你说,太平观里,有人要枉死,这话指的是,庄和初?”
“不是。我来举告的罪人,就是庄和初。”
萧承泽顿然一怔,转眸看下来,正对上一张昂起的脸。
不知是激动还是畏惧,那双刚刚一字一声地吐出这句话唇微微颤着,气息略显急促,唯一双眼睛里满是笃定。
萧承泽在这双眸子里寻了良久,也没寻到一分杂质,忽尔一笑。
“若是说这个,就更不必说了。昨夜,朕已收到一则举告,举告庄和初同裕王勾结,要为裕王刺杀两国外使。朕知道,你对皇城探事司这衙门知道的不少,朕也不妨告诉你,庄和初昨日确实连夜调阅了皇城探事司中关于两国外使的全部消息。”
千钟愕然一惊。
能将这样隐秘的事连夜告进宫中,想也知道是谁人的手笔。
萧承泽见人惊住,宽和地笑笑,“放心,朕是信重庄和初,但外使安危关乎重大,朕已着得力之人在太平观做了万全准备,绝不会使一人枉死。”
说着,萧承泽转手捧起一盏样式端庄富贵的宝瓶灯。
“看看这个,这个是给皇后的,回头会剪些御花园温房里培植的牡丹、腊梅、山茶之类的花,插在这瓶口间,灯点亮后看着富贵又清雅。”
萧承泽颇有兴致地与她介绍着,又将话转回到他手头正发愁的事上,“这一盏的题字朕最是头疼。皇后贤德,从前在王府时就是如此,待上礼数周全,治下宽严相济,各宫的生辰节庆,她都用心关照,患病的照拂,过身的安顿,样样得宜。大皇子……她也尽力了。这些事上的好话,从前都已写尽了。你见过皇后,你说,朕今年给她写句什么好?”
花灯夺目,却半分也进不了千钟心神处。
“陛下,”千钟目光越过那端庄富贵的花灯,直望向手捧花灯的人,“不知昨夜是谁人向您举告的,但我举告的,跟那人不一样。”
“嗯?”萧承泽怔然转眸,“你要举告什么?”
“我举告庄和初……”一念起这个名字,千钟唇齿间就忍不住发颤,几乎使尽全身力气定了一定,才朗声道,“我也举告庄和初同裕王勾结,但他们不是为了要二位外使的性命,是为了栽给他们一个滔天的罪名。”
“什么罪名?”
*
太平观收藏的那幅观音画像,供在观中后院一处专门为它而建的殿宇中。
常日里,此处有观中修行弟子里里外外守着,再富贵的香客也不能踏进这院中一步,但天家总是例外的。
萧廷俊一声嘱咐,便开了方便之门,里里外外的弟子们也都在他二人进院后退尽了。
“贵使请。”萧廷俊亲自登上高阶,推开殿门。
殿宇中门窗不甚开阔,采光不利,原就昏暗,过午后天色又暗得很快,一踏进门,入目最光亮处,便是那条对称摆放着两盏烛台的香案。
香案前,有一人背对门口,正在那观音画像前敬香,许是为着虔敬,还取下了官帽置在一旁。
但只看这背影已足够认出是何人。
来太平观这件事,她在怀远驿便已看得清楚,庄和初是看懂了她留在药典里的话,而后借了淳于昇的口,做了这番谋划。
今日这盘棋要怎么走,百里靖暂时还没摸出个门道,但在这里见着这个人,便知这棋局是已然开始了。
百里靖瞄着非但没有识趣离开,反而回身合了门的大皇子,只得佯作诧异,“庄大人?您怎么也在这里?”
萧廷俊合好门,不待庄和初回答,已道:“实不相瞒,今日是庄大人要见贵使,我只是略尽绵力,做番安排。顺便,在这里为二位望风护卫。有什么话,你们便放心说吧。”
百里靖一时没接话,只谨慎地望向那道气定神闲敬香的背影。
庄和初端端正正敬了香,转手执起其中一盏烛台,缓缓转过身,映出一张温和如暄春的面孔,微微含笑,略略一扫二人。
“不,庄某是要见你们二位。”
二人俱是一愣,萧廷俊不由得朝百里靖望了一眼,百里靖却还目不转睛地盯着那被灯火映得一清二楚,却又叫人看不分明的人。
庄和初温然笑着,一手仪态优雅地敛着袖,一手秉着烛,缓步朝他们走近来。
庄和初愈近,也是烛火愈近,亦是明亮愈近。
近到萧廷俊已觉得望向庄和初时那烛火已经有些碍眼了,忽见庄和初敛着右手衣袖的左手往上抬了三寸。
三寸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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